梅里雪山寻找十七位友人中日联合登

梅里雪山:寻找十七位友人

[日]小林尚礼/乌尼尔/北京联合出版公司/-5-15

捡拾十七位队友的遗骨捡拾神山未知的碎片梅里雪山山难30周年纪念中日联合登山队活动细节披露遗物影像首次公开。

10月月光下的卡瓦格博进入10月,玉米已开始镀上一层金黄。10月初已然是雨季的末尾,我和明永村的村民们一起出发,开始了梅里雪山转山之行。梅里雪山位于平均海拔米的青藏高原向平原过渡的地带。因为有南北流向的三条大河以及与其平行的险峻山脉阻隔了东西交通,因此这片山脉被称为“横断山脉”。这三条大河分别是金沙江(长江上游)、澜沧江(湄公河上游)、怒江(萨尔温江上游)。梅里雪山的转山路,是从澜沧江干流经海拔米左右的分水岭到怒江,然后再经过分水岭返回澜沧江的漫长山路。从生长着仙人掌的干热河谷出发,经过飘着松茸清香的森林地带,一直爬到遍地高山植物的寒冷垭口,沿途的气候多样性之丰富令人咋舌,难以置信这一切居然属于同一个地区。二十天的转山之旅,让我得以用更广阔的眼界去观察这片土地。看到了在大山周边生活的人们,也看到了从遥远的地方专程来转山的信徒们,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梅里雪山作为崇高信仰的存在。结束转山之行后,我意识到了自己对梅里雪山的懵然无知,心里有种被山抛弃了的感觉。但也正因为这种感觉,反而让我下定决心要认真拍摄梅里雪山。我开始计划去体验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不同的季节。转山回来后,发现冰川上尚没有积雪,所以我决定再进行一次搜寻。此时的山里已经完全是一派怡人秋景。这次又发现了新的遗体。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做冰川上的搜寻工作。这一年里共计进行了十次搜寻,确认了七人的遗体。他们分别是佐佐木哲男、工藤俊二、宗森行生、王建华、林文生、井上治郎、李之云。加上去年发现的遗体,已经有十二位队员的遗体得到了确认。与这项工作同时收获的还有另一项成果。历史上从未有过对明永冰川流速的正式测量,我们在进行搜寻工作的同时进行了实测,得知明永冰川的水平流速为每月32米。另外,从遗体移动的距离可以计算得知,明永冰川的流速在每年米至米之间。根据冰川学者的研究,喜马拉雅山脉上冰川的流速,最快的也不过是每年流动数十米而已。明永冰川的流速则在该值的十倍左右。这样的冰川流速,说明了梅里雪山的降雪量之大,以及山岳地形之陡峭。地理杂志和报纸介绍明永冰川时说:“(它)很可能是全球山岳冰川中流速最快的一个。”遇难的十七人中有冰雪和气象研究的专家。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让我们得知了这样一处冰川的存在。10月下旬,雨季彻底结束。我好像从没见过这样澄蓝的天空,一整天都可以看得到梅里雪山。因为夏季里的降雪,山顶上的雪量更多了。周边的山上,可以清晰地看到红叶从山坡高处向山脚洇染蔓延。地里的玉米已经收割完了,核桃叶子也在慢慢变成金黄色。转山回来到回日本前的这段空隙里,我开始有机会拍摄夜晚的卡瓦格博。之前虽然也尝试过很多回,但因为夏季天气不好,一次都没有成功过。这一晚,月将圆。沐浴着溶溶月色,夜空下的雪山清清楚楚。我去到拍摄角度最好的人家屋顶上,摆好三脚架,打开相机的快门,铺上睡袋躺下了。两个小时后闹钟响起,我忐忑不安地睁开眼睛,心想:“不知道天气怎么样呢?”“太棒了!仍然是晴天!”夜空下的梅里雪山如飘浮的白绢,似乎大山本身就是个白色的发光体,多么不可思议的景象!关掉快门,我马上进入下一次的曝光。那一晚我重复进行了五次拍摄。眺望着星空慢慢进入梦乡,真真是在幸福的巅峰啊。清晨6点半,天色慢慢亮起来。有点冷,但今天又是个大晴天,相机还开着。7点半,梅里雪山的山顶上映照出一线光亮,这是日出地面的瞬间。薄薄的、桃色的光逐渐变强,很快覆盖了整个山顶。就在照彻山体的刹那,晨光骤然变成了燃烧的火焰般的粉红色,又逐渐转变为橙红色。待到初日的光芒一直笼盖到山脚下,那光又变成了不甚耀眼的金黄色,就像是澎湃的激情回归平静。这个过程其实不过只有十数分钟,我一直目不转睛地屏息凝视。这是我到这里的四个月以来与卡瓦格博的第一次神秘相会。10月末,我要离开村子了。那天,我正在屋里打包行李,扎西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进来。“小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拿回日本喝吧。”他这么说着递给我一壶酒。侧面写着:“临别赠日本友人,明永村长,扎西。”我非常喜欢这个礼物。阿尼和阿佳分别送了一袋核桃和一袋糌粑,硕大的袋子让我感到有些为难,但明白这出自他们的真情厚意,我感激地收下了。扎西说:“虽然近期也许不能再来了,但等到我们头发白了的时候一定能再见面的。”“谢谢!我一定会再来的。”我俩紧紧地握手。对于和他的相识,我的内心有切实的感受,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没有保留地信任一个其他国家的人。因为和扎西以及村民们的相处,我关于山的思考发生了变化。梅里雪山不再是一直以来的“攀登目标”而已,而变成了叫“卡瓦格博”的神山。我问阿尼:“您最喜欢哪个季节呢?”“当然是冬天过春节那段时间啦,我们会做山一样多的好吃的,跳一整天的舞呢。”我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就暗暗定下了再度拜访这里的时间。傍晚时分,村里的朋友们来告别,还有人带酒给我作为分别礼物。从德钦来的车到了,我们将遗体和遗物装上车。天擦黑的时候,我在村里人的目送下告别了明永村。我们都微笑着约定再见面。汽车开出村子后我再次抬头仰望。和我来时一样,卡瓦格博隐藏在沉沉的云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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