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籍作家张若茵长篇小说沧海遥第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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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若茵,女,大学学历,特级教师(云霄一中退休老教师),曾出版《中国历史名人传》(全六册)、《作文兵法》(共二册)《中学作文致胜策略36招》(荣获华东六省一市优秀图书二等奖)等

第三十章

渐入佳境

茶杯圆圆圆,祝您一家会团圆;

茶杯深深深,祝您一家会同心;

茶杯放桌角,祝您田园年年好;

茶杯捧正正,祝您会得众人疼;

茶杯捧高高,祝您儿孙中状元;

茶杯捧低低,祝您赚钱无处放;

......

——闽南歌谣《吃茶说好话》

1

日本投降了,中国胜利了!叔源打电报给志蛟,让他开来大船,两人一起去上海买机器。

找到程稹,故友重逢,无限欢喜。在程稹的帮助下,叔源顺利买到发电机组和切丝、卷烟、印刷等一系列机器。程稹告诉叔源:“发电机组发出的电量,卷短厂是用不完的。你还可以利用多余电力,开办米厂、面粉厂。有了印刷机,还可以开办印刷厂,承印其他厂家的商标和烟壳纸。”叔源觉得有理,就把碾米机、面粉机、切纸机等机器也一并买齐了。

叔源还请程稹帮他物色到两位技师,高薪聘请他俩到漳南去,准备让他俩一个专管供电,一个负责机修:让他俩为厂里培训技术工人。叔源暗想:“如果程稹愿意当我的供销主任就好了。他在上海卷厂工作多年,经验丰富;还有很多商场见识,可以兼做我的军师呢!”

刚吃过早饭,程稹就到旅社找他们了。三个人就在客房里喝茶,商量运载机器回漳南的日子。程稹看了志蛟一眼,说:“常厂长,以后生产机制香烟,产品可以销得更远,你应该买一艘轮船。除了运载自己的产品之外,还可以兼做货运生意。你不是有现成的船长吗?”叔源回答说:“我若买轮船,当然会请志蛟兄当船长——志蛟兄,你愿意吗?”志蛟笑说:“能做你的船长,我高兴都来不及呢!”程稹说:“是啊,有常厂长这样的头家,谁不高兴呢?”叔源趁机说:“程大哥,你也到我那里工作吧,我请你做供销主任。不管你现在工资多少,我给你双倍。”程稹叹息说:“我何尝不想呢?只是我的儿子刚刚五岁,女儿才三岁。我不能不管他们呐!”叔源说:“可以把妻小都带去呀!我愿意买一座房子给你。”程稹感动地说:“你这样厚待我,我若不领情,我还是人吗?我现在就回去跟老婆商量。反正阁楼是租的,也没什么家当,我们可以同船走。

就这样,叔源不但从上海买来新机器,还挖到专业人才,把上海工商界的先进经营理念都带回来了。程稹告诉叔源:“香烟要分档次,才能满足不同层次烟民的需要,才能扩大香烟的销售面,提高品牌的影响力。”叔源说:“我何尝不想这样做?只是缺少上好烟丝呀。”程稹笑说:“上好烟叶产地在云南和河南,让我去采购,并无困难。”叔源大喜,回到漳南,就给自己的机制香烟注册了新商标。经济型香烟叫前进牌,中档香烟叫胜利牌,高档香烟叫凤凰牌。程稹亲自到云南采购优质烟叶,作为中高档香烟的专用原料。不久,昌隆卷烟厂也从上海买来新机器,转型生产机制香烟;其他四家小烟厂,也都转型生产机制香烟。

很快,英美香烟汹涌而来,冲击着闽南香烟市场。所幸漳南的卷烟厂转型及时,都能站稳脚跟,凭借本地生产的优势,依然主导着闽南香烟市场。叔源还请卢清担任潮汕地区的香烟总经销,进一步拓展了香烟销售市场。

2

又到中秋节了,陈氏为远离家乡的上海师傅炖了一只香菇鸡,叫怀瑶帮阿锦把饭菜送到烟厂后楼的客房,让师傅过好在漳南的第一个清秋佳节。家骢说:“该叫叔源给两位师傅送去红包,以尽地主之谊。”陈氏说:“我亲自去告诉他。”来到厂长室门口,陈氏窥见叔源递给清影一卷钞票,心中不悦。叔源走过来说:“阿母,快进来坐。”陈氏只好让儿子搀着,走进去坐在沙发上。“贞姑,来叫厂长吃饭吧?”清影问陈氏,转头对叔源说,“那你快回家吧,我走了。陈氏等清影走后,才说:”今天是中秋节,上海师傅肯定会想念家人,你要送个红包慰问他们才对。”叔源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红包,说:“早准备好了,正要去送呢。”陈氏说:“那好,去吧,早点回家吃饭。”

陈氏回到家里,坐在交椅上沉思:“那个阿影,二十好几了,难道她在妄想嫁给叔源不成?这个女人,桃花嘴唇鸳鸯眼,天生就会勾引男人。当年光祖不是迷上她,被她害死吗?叔源毕竟是少年郎。阿影若想勾引他,谁敢保证叔源就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呢?不行,我得想个办法,防患于未然。”梅君来了,送四包月饼孝敬公婆。陈氏说:“阿梅,我有事跟你商量。”梅君问:“什么事?”陈氏低声说:“那个阿影,二十好几了,还不嫁人,不会是想为光祖守节吧?”梅君说:“哪有这种事!她又不曾嫁给光祖。唉,其实阿影又贤惠,又能干,是光祖没有福气呀。”陈氏忽然计上心头,说:“我们何不去她家提亲,让她嫁给光宗?”梅君吃了一惊:“你说光宗?”陈氏说:“光宗怎么啦?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如今是保安队员,家世又好,哪一点配不上她?”梅君低声说:“只怕阿影不愿意。”陈氏说:“婚姻大事,应该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是很贤惠吗?那就不会忤逆父母!”梅君无话可说。

再说清影受叔源之托,提着刚买的月饼,揣着二十块钱,走进陈世杰的家。世杰独自一人在大厅喝茶。清影把月饼放在桌子上,将二十块钱交到世杰手中,说:“世杰伯,月饼和二十块钱都是叔源要给你过节的。”其实,月饼是清影自己掏钱买的。世杰抖抖地将钞票装进长衫袋里,对清影说:“麻烦你,去阿宗房里把敞盘拿出来,好装月饼。”清影迟疑片刻,才走进光宗房间。

光祖自杀身亡,世杰姆也因伤心过度而去世。没有女人的家庭确实不像样。光宗的房间凌乱不堪,简直就是一个狗窝。清影看到敞盘在床头柜上,盘内还有吃剩的半块米糕。清影把扔在地上的脏衣臭袜捡起来,堆到门后才走过去取敞盘,心中悲凉,忽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不经意间,望了床头一眼,赫然看到那只白色响螺。十年了,它依然洁白,完好无损,螺尾还系着一块红绸。想不到自己送给叔源的响螺,叔源竟转送给光宗;更想不到的是,光宗一直珍藏着它,宝贝一般地放在枕边。看到它光洁发亮,光宗大概每晚都在把玩它吧?清影怦然心跳,想不到大大咧咧的光宗竟然也有感情细腻的内心。夜里把玩着响螺,心里在想什么呢?清影脸红起来,急忙走出房间,把米糕扔到泔水缸里,又用清水把敞盘洗干净,再放到桌子上,对世杰说:“世杰伯,等敞盘晾干再放月饼吧。”陈世杰已撕开一包月饼,拿起一块,大口地咬着,嚼着,含糊地“嗯”了一声,吞下一口月饼,又“呃”了一声,咳嗽起来,满脸的皱纹一起抖起来。清影有点心酸,忍不住问:“家里这样乱,平时谁来帮忙打理呀?”世杰呷了一口茶水,拭拭因咳嗽流出来的泪水,喘气说:“阿楣常过来打理。”阿楣就是世杰的女儿光楣,嫁到西门朱家。清影沉默无言,良久,低声说:“我要走了。”陈世杰费力地站起来说:“劳驾了,走好。”

清影走出陈家大厝。光宗迎面走来,看到清影从他家里出来,高兴地问:“阿影,来看我爸吗?谢谢你!”光宗已长成五大三粗的后生,不像光祖那么清秀,却比光祖多几分威武。清影忽然忸怩起来,说:“叔源托我给世杰伯送过节的钱。”光宗听到“叔源”二字,脸“刷”了一下,不自然地说:“我有收入了,养得起我爸,叫他不用再送钱了!”清影说:“那是你表哥的一点心意,你不能这样说。”光宗不悦道:“跟他相比,我永远不是人。”清影说:“你救过你表哥一命,他很感念你的救命之恩,你怎么不是人呢?”光宗露出微笑,盯着清影,问道:“你是这样看吗?你真的这样看我吗?”清影低头一笑,微微点头,扭头走了。光宗望着她的背影,出了半天神。

3

晚饭后,清影忙完家务,正想早点上床休息,父亲进来说:“阿影,我有事要跟你商量。”清影问:“什么事?”吴天明在油灯旁坐下,说:“今天贞姑托媒婆来提亲了。”清影跳起来:“什么?”天明说:“给光宗提亲。”本来惊喜,转而愕然。天明说:“光宗小时候浪荡,如今变得知人事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呢!世杰是个不管事的人,你一过门,就能当家做主,不必受人管,患人问,倒也不错。两家又靠近,嘴看见,日看见,不用担心嫁到万重山,受人虐待我也不知道。再说,陈家大厝够住三代人,不必烦恼生儿育女无住房。做鸟也要有个巢,有住房最要紧。清影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天明只顾继续说下去:“以前媒人来提亲,你推掉一家又一家,如今年岁大了,过了花期了!前来提亲的一家不如一家。光宗比你小两岁,是个红花男。找不到更好的主头啦!你若不要,只怕将来只能嫁给死妻汉,当人后母妈!你若不嫁,想做老姑婆,将来小弟娶妻生子,连我都发愁没处住,你又要住哪里?”见清影依然沉默,天明叹息说:“我说归说,还是不会勉强你。这事由你决定吧!”不料清影点点头,平静地回答说“阿爸不必烦恼,我答应这门亲事。你说得对!嫁到陈家,可以经常回娘家,不必远离阿爸和小弟,这很难得。”女儿这么干脆,天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惊又喜,说:“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可以慢慢考虑,免得将来不满意,又要后悔。”清影淡淡地说:“好命不入歹命门,歹命不入好命门。人命天注定,我认命了。”天明见女儿如此觉悟,无话可说了,就默默离开女儿的闺房。多年来的苦恼、彷徨、眷恋,全在今晚做了一个了断。清影不再痴想,很快就入睡了。可是,半夜又被狗叫声惊醒了。夜黑如铁,没有秋虫低吟浅唱,没有夜哨如泣如诉,她是被梦中的狗吠惊醒的。梦见的当然是光祖,那是她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梦醒过来,在黑暗中怔忡,想的却是叔源:“他把响螺转送给光宗,难道这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也许,他心中只有王淑娓,说不定还有王淑婉,他心中永远不会有我,因为他是光祖的表弟,他知道光祖为什么自杀。也许他是对的,我是个罪人。”

清影翻了一个身,又想到光宗:“光宗也许并不坏,他对我有意,却从来不说。可见他感情深沉,也是不容易。我欠陈家的债,多年来如山压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如今有机会偿还,道能够拒绝吗?”她又想到陈氏:“贞姑是什么人?绝顶聪明,深藏不露。可她的用心我却知道。她让我嫁入陈家,不仅只为成全光宗,帮助兄长,她还想斩断我对叔源的情思,灭掉我对叔源的妄想。我就称她的心,如她的愿吧!她还是看得起我的,敢把复兴娘家的重担交给我。我若真能管好陈家,让陈家复兴,也算对陈氏祖宗有个交待,也算赎了我的罪愆。如果真的这样,也许我可以卸下沉重的心枷,不会再夜夜噩梦缠身了。”清影想到一旦嫁入陈家,从此叔源是表哥,悲酸的泪水在黑暗中夺眶而出。

4

转眼过了秋分,烟草该播种育苗了。叔源现在除了卷烟厂,还拥有印刷厂、碾米厂、卷烟分厂;顺达的食品厂、阿礼的打金店,叔源也是大股东。所以,叔源厂长室里有好几部专线电话,有时忙不过来,就让怀瑶过来帮忙接电话。这天是周末,叔源告诉小妹:“我要去溪边村,和烟农签订收购合同,晚上就回来。你留在这里接电话。”怀瑶说:“不,我也要去。”叔源只好说:“那就快走,去告诉阿母一声,我们马上出发。”怀瑶向叔源做了一个“遵命”的手势,扭头跑了。

篷船驶入山水图画中,叔源觉得心旷神怡。怀瑶望着悠悠碧水,想起儿时常见的大海,心中惘然若失;望见韭菜濑附近芦花飘摇,如烟如梦,一片白雾茫茫,便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行至虎头潭,怀瑶不再吟诗,而是深深叹息。叔源问她:“怎么突然忧郁起来?”怀瑶说:“我是在为清影叹息。唉!她怎么愿意嫁给光宗表兄呢?”叔源吃了一惊,不由地想起中秋之夜的一幕——

中秋之夜,陪着上海师傅去看“仙人倒影”,我一路上介绍说:“我们漳南有句乡谚:铜山十八景,不如漳南一个仙人倒影。我们漳南县衙门口有个池塘,叫老衙塘。池边杨柳依依,池水清澈见底,正对着清漳江北岸的仙人山。仙人山形状奇特,酷似佛祖端坐莲台。中秋之夜,一轮明月悬挂在仙人山顶,恰似佛祖头上戴着金光四射的明月冠。法相庄严,气度非凡。这已经够奇妙了,可是还有更奇妙的。那就是这一妙景奇观恰恰倒映在老衙塘中,成就了漳南第一美景——仙人倒影。”上海师傅一听,惊讶万分,兴致勃勃地跟着我,要去看那世间难得一见的妙景。

漳南人每年都有一次机会亲睹仙人倒影胜景,人而久之,也不稀罕了。所以,我领着上海师傅来到老衙塘时,等候观景的人并不很多。那夜有风,待到美景出现,晚风吹皱一池秋水,倒影变得模糊不清,只看到变形的山影和摇曳的月影,不如我所形容的那么美妙。

过了一会儿,上海师傅被清漳江上过来的箫鼓笙歌吸引住了,因为那乐音缥缈如梦,宛如仙乐。师傅要求我带他们去江边走走。为了取径,我领着师傅从乞丐寮旁边的小路走过去。前面火光闪烁,那是有应公庙的香火。我忽然看见庙前的大榕树下有个女人。月光朦胧,树影婆安,那女人蹲在树下烧纸钱,光映出半边脸,啊,她是清影。我想起多年前的清明节,清影在表哥上吊的枇杷树下烧纸钱的情景,失声叫道:“阿影,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四周静悄悄,阿影不见了。可是,树下的纸灰还在冒烟呀!我扭头看看有应公庙,香烛依然静静燃烧,烛光摇曳闪烁,那些绝祠的神主牌位东倒西歪,恍惚迷离,阴森恐怖。我这才想起那天是表哥的忌日。徐师傅说:“这是什么庙呀?这么破败凄凉。”我头皮发麻,仿佛四周鬼影幢幢,群魔乱舞,回答说:“这是有应公庙,管无主孤魂的。我们快走!”边说边沿着有应公塘岸,快步走到中正小学的操场。胡师傅间:“怎么走到学校来了?”我说:“别去江边了。那里只有几只花船,供人吃花酒赏明月的。我们去做什么呢?”这时,一轮明月皎皎,万里夜空澄澈。花船上的笙歌随着夜风,在溶溶月色中飘荡弥散。两位师傅带着几分惆怅,跟着我慢慢走回平安大街......

怀瑶见叔源发呆,大声问道:“三哥,在想什么呢?”叔源惊醒过来,想到表哥爱清影,清影却嫁给表弟,不禁怃然。忽然想起那个白色响螺,竟有点相信宿命了。这时,古柳渡口到了。

兄妹俩来到村前小溪边。前天一场大雨,使清澈的溪水变得浑黄,淹没了助人过溪的跳跳石。一位老伯挽起裤脚,踩着水中的跳跳石过溪,刚走几步,就滑倒了,掉到溪里去了。叔源急忙跳下水,抓住老伯,把他背到对岸,转身回到小妹身边,说:“我背你过去。”说着,就蹲下去背起小妹,忽然想起那年从宝石村回城,半路上淑娓腹痛,曾经背着她绕过两道山坡,那时是何等快乐,何等甜蜜呀。记得淑娓要他发誓永远不忘记她,她才肯下去走路……叔源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痛。虽然自己没有忘记淑娓,可是今生恐怕与她难结连理了。

叔源走过那条小溪,又想到从溪边村到古柳渡口的田塍小道,心里盘算着:“趁年尾冬闲季节,我来出钱,村民出工,把小道修成板车路,给小溪造一座石拱桥。让村民出入方便,将来运送烟叶也方便。哎,造桥修路做好事,花费钱财荫子孙。这种钱花得值!”想到自己还是个王老五,怎么就想到福荫子孙呢?不禁自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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