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林莽诗歌创作相关资料

鍏ㄧ綉鎶栭煶杩愯惀姹傝亴鎷涜仒QQ缇? http://jdsshang.com/shenghuo/24437.html

林莽诗歌创作研讨会资料

01

林莽简介、诗歌写作和工作概况

林莽简介

林莽原名张建中,年11月7日生于河北徐水。在北京读小学和中学。年到白洋淀(安新县北何庄)插队,同年开始诗歌的写作,后成为白洋淀诗歌群落的主要成员。年底回到北京,先后在中学和大学工作,后任职于中华文学基金会文学部和《诗刊》编辑部。是上世纪70年代末“今天文学研究会”、80年代末“幸存者诗歌俱乐部”成员。现任《诗探索》作品卷主编。出版过诗集、诗文合集、诗画集11部:

《林莽的诗》

年5月中国妇女出版社(诗集)

《我流过这片土地》

年10月新华出版社(诗集)

《永恒的瞬间》

年10月新华出版社(诗集)

《穿透岁月的光芒》

年4月百花文艺出版社(诗文合集)

《林莽短诗选》

年3月银河出版社(诗集)

《时光转瞬成为以往》

年9月华文出版社(散文集)

《林莽诗选》

年11月时代文艺出版社(诗集)

《秋菊的灯盏》

年7月作家出版社(诗集)

《林莽诗歌精品集》

年7月南海出版社(诗集)

《记忆》

年5月作家出版社(诗集)

《林莽诗画》

年6月漓江出版社(诗画集)

另外:编辑和主编诗歌选集、专辑几十种。撰写诗歌评论和序言等文章近百篇。

02

林莽诗歌写作与诗歌工作概况

林莽自年开始诗歌写作的努力,经历了:

—的十年初期写作阶段

—的十年调整和寻找自我的写作阶段

—年的中期写作阶段

—现在的近期写作阶段

四个阶段,共创作诗歌作品余首,文近百篇。出版诗集、诗文集和诗画集11部。编辑各种诗选、专辑几十种。

近些年林莽除诗歌写作外,更多的时间致力于中国新诗的具体编辑和出版工作,发现和培养诗歌新人,开创有价值的诗歌奖项和诗歌活动,为中国新诗史的一些历史史实,诗人团体和诗人的钩沉和呈现作出了一定贡献。

1、上世纪90年代为诗人食指“浮出水面”做了大量钩沉工作。为诗人食指编辑了两本诗集《诗探索金库·食指卷》(作家出版社),蓝星诗库《食指的诗》(人民文学出版社)。年诗人食指成为这一年中,中国诗坛最重要新闻人物。

年在《诗探索》协助组织了“白洋淀诗歌群落寻访活动”,组织了寻访文章的写作与编辑工作,为中国新诗史研究提供了第一手的历史资料。

年在《诗探索》编辑会上提出了召开“盘峰诗会”的建议,并主要负责了本次诗会的组织联络、经费落实等工作。

2、年提议并创办了《诗刊》下半月刊,为新世纪涌现的大批诗坛新秀提供了展示的平台。在《诗刊》下半月刊提倡面对心灵,注重生命经验和文化经验的诗歌写作。

年提议《诗探索》增加了“作品卷”,促进这一新诗研究刊物与当前第一线的诗歌写作者建立了更为有机的链接。

3、年为更好地传播中国新诗的优秀作品,在《诗刊》创意并组织了多年的“春天送你一首诗”全国大型诗歌公益活动。

年为表彰青年优秀诗歌写作者,提出“华文青年诗人奖”的创议,开创了“一个奖,一个会,一本书,一位驻校诗人”四个一的立体诗歌评奖模式。已坚持了15届,有45位当今诗坛第一线的优秀青年诗人获得了该奖项,为青年诗歌写作者提供了学习的榜样。

年与首师大合作,提出并开创了“驻校诗人”的概念和方式。现已有14位“华文青年诗人奖”获得者在首师大驻校一年。

年创办了地域诗歌写作奖“红高粱诗歌奖”。年创办了与《诗探索》办刊理念同步,同时表彰诗歌写作者和诗歌评论者的奖项“发现诗歌奖”。同年还创办了表彰以“乡村诗歌”新观念写作者的诗歌奖“春泥诗歌奖”。

自年到现在,主编漓江版“年度诗歌”19年。

林莽多年来,在诗歌写作的同时做了大量开创性何建设性的诗歌奖项和诗歌活动。他既是一位具有现代观念和中国传统风格的优秀诗人、又是一位现代诗歌写作的研究者,也是一位诗歌活动的优秀组织者。

03

林莽诗歌作品68首

第一部分早期作品(—)诗8首

第二部分80年代作品(—)诗22首

第三部分中期作品(—)诗20首

第四部分近期作品(—)诗18首

早期作品(—)诗8首

深秋

深秋临冬的湖水,

清彻而寒冷。

淡云深高的天空,

时而传来孤雁的哀鸣。

随风摇曳的枯苇,

低奏着凄凉的乐章。

大雁孤独的叫声,

像挽歌一样凄楚而哀痛。

那哀鸣而疾逝的身影,

掠过碧蓝的天空。

一切都如往的平静,

留下的只是几声嘶哑的哀鸣。

深秋的湖水,

已深沉得碧澄。

深秋里的人啊,

何时穿透这冥思的梦境。

年11月

心灵的花

白色的浪花

开在深绿色的

水面。

灵魂的蓓蕾

长在不成熟的

心田。

水流翻腾又没入

冰层。

蓓蕾绽放而埋于

心灵。

年2月

自然的启示

初冬的原野上

挣扎着违时的嫩苗

寒风的冬日把它

由苍绿变为焦黄

孤独的柳树

在狂风中不时地弯下腰

洒下枯干的树叶

无奈地抖动着光裸的枝条

赤红的落日

依旧现出柔和的微笑

在紫色云雾的簇拥下

投入群山的怀抱

淡漠、恬静、死肃

这就是初冬黄昏的格调

年12月

凌花

玻璃上那美丽的凌花是从哪里来的

我想,它绝对不是太阳的杰作

然而,当那鲜红的旭日漫步于晨雾中

谁曾向那淌泪的花儿探问过真情

冬天来了,大地显出枯干的面容

透过世界这白皑皑的装束

冬天并非我们想象得那样冷酷无情

它心灵的深处,也有年轻温存的生命

是冷清的冬夜

沉睡着万物的生命

你知道吗,玻璃上那美丽的花儿

就是冬天在睡梦中流露的真情

或许你曾仔细看过那飘飞的雪花

铁青的天空中,它闪烁着微小的身影

精巧的花朵,洁白的晶莹

谁不知道,随之而来的是宽广的纯静

微小的雪花,美丽的凌花

为什么偏偏在严寒中诞生

对了,它们是同胞的姊妹

冬天心灵的笑容,冬之希望的反映

有人把绵绵的雨丝

比作深秋悲泣的泪水

无疑,这美丽的凌花

一定是渴望百花盛开的象征

凌花,有如热带繁茂的丛林

枝叶肥硕的植物如何来到这冷清的早晨

凌花,有如春光明媚的群山

山花烂漫的景色,怎会出现在寒风凛冽的今天

窗外是一片北国的白雪

小窗上绽放的凌花默默地变换

原野在洁白中是如此的寂寞呀

我的心,也在孤单中编织着渴望的花环

年1月

列车纪行

一声长啸,列车驶出喧闹的城区

刺穿绿色的原野

在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

我没有丝毫的悲伤

收割过的田野

根也是一片金黄

天地是如此的广阔

我却只有曲曲弯弯的小路

列车载着我的全部

铁路又瘦又长

前边是道路

后边也是道路

历史在滚动

我数不清它的轮子

山是黑色的炉子

云是浓浓的烟

下雨了,在车厢的角落里

我沉沉地睡去

没有停车的小站

她在等什么

眼睛疲倦地瞭望

留下的是无情的轰响

三十年前的地堡

堆在干涸的岸上

这就是生产力,四条驴腿

翻开的泥土上,踏过一双有力的赤脚

实际的与空虚的

一个在心上,一个在手中

到站了

我依旧驰向前方

年12月

悼一九七四年

簌簌的雪花飘落在祖国的土地上

又是白皑皑的一年

冷落送别的宴会,举起晶莹的高脚杯

让混乱的思维在酒后的沉醉中清醒

眨着水汪汪的泪眼

人们睡意惺忪,沉思着过往的一年

正是你说的那个时辰

正是这个被青年人所理解的时代

烈士死去年长久远

孩子,根本没有见过揩拭父母鲜血的绷带

父辈们也在忧伤中掩住了抽搐的脸

繁霜染白了祖国的发际

衰老的思维吹响呜咽的号角

重新召集起长长的历史行列

给“奇数”的天才们戴上光荣的勋章

别了,一九七四,连同没有实现的计划

别了,你这个重新编写历史的年代

没有离别的箫鼓

没有送葬的哀歌

吻别的芳唇早已散尽了最后的余温

只有零乱的思想

如一条条龇牙咧嘴的恶狗

拦住了风尘仆仆的道路

几个青年人把心灵交给了一个不可靠的陌

生人

迈开自我的脚步

让思维在懒洋洋的目光下思索

从松弛的口轮匝肌上

你咀嚼到了什么

城市冒着浓烟,乡村也在燃烧

一群瘦弱的孩子

摇着细长的手臂说

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什么也不要

在那些沉重的夜晚

我觉得一切都丧失了生趣

连憎恨也软弱无力

历史像一块僵硬的表情肌

只给嘴角引来惨淡的一笑

奴隶从斗兽场抬出过自己血肉模糊的身躯

黑色的泪水,痛苦将力不能支

人民将苦难写在心灵的创伤里

猫竖起了旗杆一样的尾巴

鱼确实死在了滚热的海里

封闭的世界

重复着众所周知的语言

唱着高音,像别人一样,从C调开始

伸出一只探索的鼻子

方向一致

做一只透明的鸟儿,漫游无极的世界

在混乱的人行道上,碰翻习惯的警察

台灯的光环下,幻想着另一个星系

黑色的墨水倒在白色的桌布上,变幻着新奇的图案

心像陀螺一样旋转

更多的时间是在孩子们可怜的玩具盒里

一个女人,哄吓着一群瘦弱的孩子

天气这样炎热,喝一点仅有的汗水吧

世界不仅有成百个家庭

给心多系上几只铁锚,风还没有刮起

最好把身子变得羽毛一样轻

时辰到了,炉火还没有止熄

让雪花飘落在你的荆冠上

收住凄艳的歌声

走了,没有马车,也没有仆从

翻过三百六十五页数字

只有这最后的时刻,你庄严而肃穆

年元旦

二十六个音节的回想

——献给逝去的岁月

A

夕阳在沉落

土地上回荡起挽歌声

昨日的一切已经死去

残留下蜘蛛一样的意念

罗织着捕获的网

B

庙宇倒塌了

迷信的尘埃中,有泥土的金身

没有星座,没有月光

只有磷火在游荡

废墟上漂浮起苍白的时代

C

海,翻腾过;海,呼啸过

浪花把漂到岸边的殉难者催眠入睡

群帆闪动着金色的阳光

海风吹起告别的蓝头巾

生活,在时代的泡沫上漂摇

D

手撰写着远古的历史

大脑永远在发问

荒谬从哪里诞生,丑恶又如何开始

人类的心灵中,从什么时候起

就反锁了偷火的巨人

E

一切都在消失,理念破碎了

思想抛弃了所有古典而端庄的情人

在人生嘈杂的城市鬼混

有时也梦见那条朴素的乡路

那向着星空的放歌

F

记得童年,乡野的风质朴而温和

是母亲和土地给了我一颗纯洁的心

如今,仙人掌一样地肿大着

在埋葬着朝圣者的沙滩上

长满针刺的身躯,迎送着每一颗暴虐的太阳

G

青春载着压迫和忍耐

走那条被灵魂所厌弃的路

痛苦与孤独终于登上了愤恨的山峰

正是那些值得纪念的日子,那些没有雾的黎明

觉醒和希望就结成了反抗的同盟

H

苦难被无情地折断了

流出了石油一样漆黑的血液

用苦艾酒洗浇一下受创的灵魂

剖开脚下的土地

掩埋下这颗幽咽的心

I

当我醒来的时候,战场上没有硝烟

横卧在泥沼的路上

咀嚼着太阳的香味,我没有一点力量

索性把硕长的身躯变成另一条路

让时代的皮鞋底踏得咯咯的响

J

祖国没有抛弃秋天般的乡愁

风吹不散我久已的情思

在那梦永远穿不透的夜晚,肩披满天星幕

我走在无数个村庄的路上

土地—每寸都是岛屿

K

风雨吹打着青春的向往

岁月是多么的凄凉

在遗忘过水手的荒岛上

我描绘着生命的船

寄托在波涛上传递,滚向遥远的地方

L

迈不开现实的意识,是一只棕色的熊

生命从没有扬起过浪漫的帆

这阴霾的日子,梦也不得安宁的夜晚

我就缅想着,在地壳的岩层上

建起那座伟大的灯塔

M

孩子回来了

带着一棵脆弱的花枝

在冬天冰冷的面孔下

向雪花倾吐过梦幻

神啊,用你温厚的斗篷,拯救这病弱的婴儿吧

N

覆盖冰层的心房,在几千年的文明史上

只歌颂那侏儒般的怪物

也只有他孤傲地搏击着夜的长空

硕大的灵魂终于冲破了矮小的躯壳

在故乡的土地上,我,不知疲倦地效仿着

O

专制的幕布,幽禁了大理石的雕像

五线谱在钢琴上发出刺耳的喊叫

在这个盛产高音喇叭的国度

灰制服中有女人柔美的肩肘

谁树起的旗帜下,有一群肮脏的狗

P

辛勤的思想长满了厚厚的老茧

心灵依旧喷吐着铅石一样沉重的烟

在泥沼的土地上,村庄像诗行一样

包含着无数个昏睡的家庭

也只有劳动在黎明的晨光中觉醒

Q

时代的编年史上

一度人们拜信于古色巨大的书房的主人

当辗转历史的波涛汹涌时

成百万没有盾牌的士兵

流着苍白的血

R

我沉痛地看着,怀着世纪末的悲哀

迷信的牛车,从这样的国度

又进入了新的同样的道路

在血一般的晚霞中,在青春的亡灵书上

我们用利刃镌刻下记忆的碑文

S

子夜滚过巨大的霹雳

闪电映出一个奔逃的鬼影

紧紧抱着那些由于惊恐而麻木的心

被迷惑的肉体处在急骤的冷雨中

庞贝城颤栗着,威苏维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T

依偎在母亲般的土地上,倾听祖国的心跳

苍白的你,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人民将用鲜血洗涤你心灵的创伤

我无语地伸出一支粗壮的手臂

我是你忠诚的儿子

U

踏着荒凉的海岸,信步徜徉

舒展开紧蹙的眉梢,远送着退却的海潮

过去了,逝去了

粗糙的心,再也听不进血腥而伪善的赞美诗

冲出原始森林,闪烁在更多的道路上

V

空气中浮动的球体呀,运载着一个纷乱的家族

从古罗马的短剑终于见到了太空中的蘑菇云

笑容可掬的人类,走在联合国大厦的阶梯上

用高脚杯盛满仇恨,我们一饮而尽

一切都会过去,未来并没有依附着希望

W

那个巨大的幽灵,丢失了自己的躯壳

它绕过伦敦的雾,向雨中的巴黎走去

然后在大西洋的彼岸徘徊

被阉割的人群向它呼唤着

它走了,历史也没有回过头来

X

时代迈着杂踏的脚步

梦游在支离的哲学上

那个为人们所幻想的世界

如今从另一个星系向地球眨着眼

飞船从月球归来,银河是那样遥远

Y

风吹散了最后一缕粘着的烟

蒿草掩落了被火烧焦的战场

雨,泪水般地

在无辙迹的天空茫茫流过

我们没有忘记过去的光荣

Z

雾在晨风中飘漫,四季从没有撒谎

雪,纷纷扬扬的冬雪

在土地复苏的年头

当太阳掠过惨白的原野

只有大自然永恒地展示开疲倦的画面

年夏—冬

圆明园?秋雨

飘动的风,冰冷地告诉我

在积水和风雨的路旁

整座荒园在颤抖

雨下个不停

飘落了秋天的回想

孩子们从这儿走了

穿过零乱的树丛

把金黄的记忆夹在书页里

踏着柔软的落叶走去

永不再回来

他们的喊声在风雨中回荡

仿佛来自远方潮湿的回声

仿佛风中秋天无形的诉说

叶子在雨中飘落

孤独地留下我们

一片被洗劫、被抛弃的遗址

那些沉落、辉煌的日子

化为灰烬

只有几棵石柱

挣扎着从土地上伸起

绝望地伸向天空

像往日苍白的记忆

在冷雨中伫立

灰蒙蒙地伸向多雨的天空

无声的叫喊

在雨中梦一般地纠缠

泪水滚过天空

滚过失去了光泽的土地

长出丛丛野草

在风中摇曳

召唤季节的变迁

那些矗立在风雨中的人

像石柱一样

痛苦和孤独默默筑成

沉寂得没有生息

突然,风中溢满了他们

声嘶力竭的叫喊

天空容纳了这吼声

消散在云层里、风雨中

从遥远的发自心底的呼喊里,

我知道

他们找到了什么

不要细说

不要仔细地陈述

火光熄灭的瞬间

可曾有缕缕的轻烟升上天空

也许

这里的太阳从此失去了光焰

愁云把雨和泪水摇落

那些来自西方的凌辱

走过希腊古城的遗迹

把粗暴的践踏带给东方

用火,给人类的文明

留下一块灼伤

圆明园躺在那儿

像一篇树木和荒草写成的申诉

秋雨把那些字迹润湿,

融解,侵入泥土

浸入一个民族的灵魂

那些精神被无情掠夺的时代

人们像夜晚的游魂

闪着磷火一样的希望

在这里悄悄地把失掉的一切寻找

对于以往的一切

寒冷的秋天是多情的

萧瑟的风把雨吹落

枯黄的叶子粘在潮湿的路上

荒园中

雨不停地飘落

年10月

八十年代作品(——)诗22首

海明威,我的海明威

我不是“迷惘的一代”,历史已经过去。今天,我思考,我爱海明威,历史和生活也这样告诉我。——题记

时间停滞了

死亡的灵魂在翱翔

战争的废墟上,升起“迷惘的一代”

升起海明威

从非洲的林莽,带着雄狮的威严

越过乞力马扎罗的雪山

在蓝蔷薇色的海面上寻找鲨鱼和英雄

英雄的时代已经过去

欧洲的战场一片静寂

硝烟在沉落

英雄只属于过去

二百多处滴血的伤口在证明

休伦湖的寂静在证明

英雄的业绩只属于过去

迷惘战慄着升起,毁灭在不安中躁动

午夜的赤道

丛林蒸发着浓郁的激情

海面

高悬着太阳

竞技场上的呼号,像海在漂摇

腥红的斗篷,野蛮地闪动

陆地、天空回荡着英雄之魂

一头受伤的狮子,在枪声中倒下

英雄再一次死去

只留下一片纸

一支笔

和一颗不允许失败的心

像一场梦

大提琴从母亲的温柔中响起

儿子的心不在那儿

是打野鸽子的时候了

父亲震颤的枪声,刺击了幼小的心灵

恐惧在心的悸动中找到了反响

抗争和荣誉紧紧在一起成长

构成了死亡与英雄的悲剧

漂泊在茫茫的海上

像一场梦

记忆在衰退

遗忘正悄悄开始

疯狂的日子早已过去

寂寞的动荡像风暴

旋转、膨胀、空洞的头颅,干渴的喉咙

鸟儿疲倦了

落在孤独的船上

大海没有尽头

这个小小的世界

这个属于我们和未来的世界

钟为谁鸣

我们又将留下什么

从累累伤痕的记忆中

称出历史的重量

童年在母亲的爱抚星光闪烁的梦中

醒来,找到了另一个世界

也许,枪声不再响起

密支安的湖泊记住了那个声音

美洲的风不再诉说

加勒比海也在沉默

思考却在另一块土地上开始

比迷惘更沉重

年2月

还送的礼物

这是我,还送给您的礼物

一个腊制的乡下小姑娘

花头巾中有一片丰满的记忆

她来自小溪流畔

来自我幼年的童话

来自收获的季节

手提的篮子里,装满红色的浆果

那是孩子们纯净的心

纯净得透明

只要明亮的火光一闪

就会把它们熊熊点燃

这是我还送的礼物

充满对光明的向往

生活的风并不清爽

河流在暴雨的季节变得混浊

可是,来自童话里的孩子们是透明的

整个身心都会燃烧

也许因此,在那些季节

我们美好的心愿被抛弃在荒野上

和星光作伴

与萤火一同游荡

成了一篇篇新的童话

在崎岖的路上寻找光明

这是我们还送的礼物

播种在一片新开垦的土地上

这土地充满诱惑

心中贮满种子的人们

谁不想在春天把它们播撒

让它开花、结果、悬挂路旁

像一颗颗星星,闪闪烁烁、照耀生活

在这土地上,我们正播下种子

这种子属于我

也属于人们

属于未来——倾注着以往心愿的岁月

这是我们还送的礼物

电话铃铃地响起,闯入您的生活

掠夺一个老人剩下不多的时间

经常忘记了悔恨

因为,我们还是那群孩子

围绕着、纠缠着

我们还是一群孩子

您和我们侃侃而谈

时间无声地流逝

变得那么短暂

当我在思索

在诗行中彳亍

遥远地传来的钟声,想起您

我想,应该还送的绝不仅仅是一首诗

一次对诗的构想

而是为人们继续开拓

诗一样的生活

这生活寄托着您和我们共同的希望

年8月

回声

黄昏回想

当夕阳坠落

当秋风飘临

当我们老了

也许

一次偶然的回想会告诉你

有一条熟悉的路

有一个分别的时刻

那是秋风中停滞的时间

沉默中

我在想

解释是多余的

黄昏陷入沉寂

晚霞在你眼睛中已经消失

整个世界停泊在深深的湖水里

你慢慢地向远处走去

绿色的盼望,叶子在一片片地凋零

这已经是

一个可以随便失落的故事

在记忆荒凉的角落

有我们无辜的过错、固执和骄傲

岁月无情地流

那时,谁还愿意再说

土地始终在倾听

草叶上露水坠落的泪声

黄昏,这忧郁的时刻

路,延伸着往日的寂寞

深秋季节

这曾是我心中的季节

漂浮着九月里明朗的清愁

风中溢满你的声音

太阳是一簇野菊花

在黄昏的原野上任情地游荡

这曾是我心中的季节

在那条充满往事的路上

记忆从所有的情节中回来

把黄昏

湖面上摇曳的灯火安慰

阵阵荡起的松涛

我知道

你的心始终在颤抖

这曾是我心中的季节

萤火在山道上

在生活的边缘

把丢失的一切寻找

沿着你的声音

我穿过今天的意愿,往日的回想

穿过梦中的辗转,你任性的回答

穿过,那也许是最后的时刻

街灯在风中摇动

当你的身影渐渐缩小

可是,让我怎么说

那过去的,不会再回来

这曾是我心中的季节

请收集起所有的野果子

酿造的日子就不再坠落、消失

这曾是我心中的季节

这季节也曾属于你

心灵回声

我将在那儿

在雾气升起的地方

在天边那条曲线的无数描点上

抹平橙色的天空

布置蓝色的晚霞

将心灵的节奏到处涂抹

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我将在那儿

在北方

在回忆的星空下

带着渴望和忧郁

将这支乐曲,输入我的诗句

把亿万颗星斗在心底筛落

只留下一片遥远的回声

我将在那儿

在大地温馨的气息里

在八月巨大的蝉声中

银杏树下,落满金黄的叶子

一群孩子从小路上跑来

迎着十二月的雪花

我将在那儿

在种满悔恨和成熟的树林里

用遗忘的篮子

撒下那些关于爱情的语言

因为那已经过去,已经过去

我将在那儿

在生活堆垒的地方

和人们一起欢乐,争执,喋喋不休

疾风中转向的鸟儿将告诉你

徘徊的脚步

已走向另一些时节

我将在那儿

在岁月密密的注脚上

在你寂寞的日子

当回想进入心境

有一片闪烁的星火

遥远而美好

那就是我心灵的回声

年8月

愿望,我记起了你

仿佛过了许多年

夜已经深了

那翻过的一页,已经过去的

生活如一潭死水

心在这里沉积

一股苦涩在流动,在流动

流向过去

流向远方,那过去的岁月

愿望,我记起了你

那是希望的泪水

山水阻隔

信颤抖着述说思念

穿过大地和云雾

闪电在撕裂

生活,那一丝微弱的希求

再也不会消失

那支涂抹生活的笔

当画面不再动荡

遗忘浮出水面,像一层雾

人们匆忙,奔波

从舞会到温暖的床上

汽车驶过闹市

人已经沉落

那些往日的悲愤和思考在哪儿

那些呐喊和行为在哪儿

那一丝感伤在哪儿

生活,一张苍白的纸

被那些浮泛的欲望烤得焦黄

旋钮转动着

一只黑管在那里诉泣

夜已经深了

仿佛过了许多年

我记起了你们、往事、友人和希望

我记起了你们

午夜,敲响了钟声

以往的生活已经泯灭

那翻过的一页,飘落了

一粒萤火偶然划过春日的夜空

燃烧起沉睡的昨天

年2月

无法驱散

这股病房的气息,使人

无法驱散

虚弱的敏感午夜里变得更加清晰

以至听到了时间的脚步

来自隔壁

弥留之际发出的不断呓语

略带乡音的语调在呼唤什么

声音空旷、飘远、还有秋风的吹拂

寂静

近将死亡的人不需要搀扶

回顾的阳光下它已挽住了那只手

颤抖的声音诉说着幸福

这洁白的四壁上似乎印着两个字

转动门锁的声音后面

一定会转出那件黑衣服

这股病房的气息

空荡荡的

飘过洁白的四壁,变得

空泛又虚无

这不是病痛的声音

这生命飘逝的气流使人眩晕

不要离去

不要离去

如果能抓住什么

如果能抓住什么——那又有多好

伤口,压在那儿

沉重的,沉重得无法搬开的石头

还有

还有这股病房的气息

也许,永远无法驱散

年11月

故乡、菜花地、树丛和我想说的第一句话

是春天,是鹅黄的一片,开在水边和返青的冬麦田旁

村口的树丛仍光裸着

春把希望和一丝过去的忧伤同写在二月

一片鹅黄的菜花地,在南风中,颜色是透明的,轻快

的,轻快地摇荡

像我小女儿的心

而父辈们在土地那边留下了走得河道般低洼的路

(多雨的季节可怎么行走)

在阳光和泛起的泥土气息中

候鸟们在筑巢的季节里做它们最后的选择

飞过水面、掠过鹅黄的菜花地

终于栖落在那片褐色的树丛中

绕过那些树干,你在想什么

在久别的故乡

在那片茫茫若失的薄雾的后面

我又听到了犬吠和村子里清晨的喧闹

那片鹅黄的菜花地已开放了许多年

生命之火有时候燃烧得很平静

????????????????????

年5月

滴漏的水声

厨房里均匀的滴水声

在午夜的梦境之外

你被无情地敲打

那个曾走失于灰色街巷的女孩

穿出街头绿地和逝如流水的光阴

已不再年轻

但一个人内在的光彩会使她发亮

照耀岁月年华

和人们公正的品评

秋日的雨被冷风吹落

你裹紧身子,匆匆地穿过车流不息的雨雾

那高层楼中的家

在灰蒙蒙的雨水中伫立于你的背后

生活虽然已经拧得很紧

但在疏忽的命运中依旧有水不断滴漏

于是,那些无法说清的结局

反复将人折磨

也许因为这些

在最初的日子里有人把你回避

在那把撑开的雨伞下

他深深理解那位老人的诗句

金属的骨架上流动着上帝的仁慈

一个人不同于另一个人

伞遮住雨水的同时还遮住了什么

光线暗淡

过于熟悉的一切让人深感痛楚

梦中你辗转反侧

于是,在午夜的梦境之外

常常听到厨房里均匀的滴水声

年4月

秋天在一天天迫近尾声

在我的窗外

听北风的低鸣

鸽群斜飞

秋天在一天天迫近尾声

曾使人不安的灵魂

犹如晚风的吹奏

忽起忽停

阵阵涌动渐渐平息

落叶纷飞

这已是最严峻的日子

不再是如血的残阳

不再是动乱的人流

北风以它的节律拂动时光流逝

许多误解已不必解释

如果那时我们确曾相约

秋天的火焰在树丛中燃烧

作为回答我应该呈献什么

穿过静夜的时光

洒水车的铃声急促地把我唤醒

突然远去的夕阳一片金黄

水雾中消散了青草的气息

那不属于你们的

同样也不再属于我

这一阵阵的清风

谁将伴我们踏叶归来

倾听灵魂中最寂静的时刻

一股股旋律在内心不停地撕扯

有时候

人们离去得比时间还要快

为了这些未完成的纪念

往日的喧嚣已经变得遥远

这样的时刻

想着夕阳下的秋天

等待收割的田野静谧、金黄

有如我书桌上深夜的灯光

那么高远

那么璀璨

永远无法遗忘

永远在心头颤栗

当星群

一个个划过我的心头

它们既遥远又冰冷

雪,落在心中不再消融

往事有许多时辰仍与我们同在

日月匆匆已走过许多年头

这已是最严峻的日子

秋天在一天天迫近尾声

年11月

月光下的乡村少女

她们径直地走在前面

相互依恋着晚风中的收工行列

说笑着结实又年轻

在转向灰蓝色的晚霞倦怠又安宁

也许如今她们都已作了母亲

也许一生你都不会再走上那些乡村小径

也许那些怀乡和离别之情已沉淀得透明

也许只有告别了青春才知道什么是痛苦和爱情

也许她们从来没有想过就作了母亲

有时候,人们在一片烟雾中诋毁爱情

谁能如翻动报纸把时光闪闪翻动

失去和惆怅之情常常潜入心中

那么就飘动,飘在沉思与叙述中

回到那些树丛、晚风和垂暮的草垛下

黄昏的寂静渗出幽暗的丛林

渐渐地使行人的脚步变得匆匆

这一切已远得使你无法触摸

在新月的光辉下

那些质朴的影子飘来荡去

我已无法辨别她们的面容

年2月

小城霏雨

清晨,屋外正在落雨

室内幽暗

在我久居的院落深处

雨水嘀嗒

打湿了我窗前的老树和葡萄藤

悠然间我想起

那夏日里曾客居的外省小城

早市的喧闹把我从睡意中唤醒

沿滴雨的店铺屋檐

我走过早市的街巷

人流在伞的下面

在毗连的木屋檐下

在异乡的语音中

一条平缓而从容的溪水

从这条巷到那条巷

渐渐地

从沉甸甸地装满青菜的提篮里

从一丛丛淌着水滴的花束中

雨水霏霏,溶入一片江南画屏

当我沿早市的街巷

走回我客居的小屋

这外省的小城和一束鲜花的幽香

给我留下了深深的温情

连雨水也那样亲切

有如我北方的家

晚饭后院落中的寂静

小女儿一整天玩得疲倦了

在初睡中喃喃梦呓

有时雨水就是在这时滴落在葡萄架上

一丝凉意正浸入夏夜的深处

有如那束晚香玉所唤起的

年7月

瞬间

有时候,邻家的鸽子落在我的窗台上

咕咕地轻啼

窗口的大杨树不知不觉间已高过了四层楼的屋顶

它们轻绕那些树冠又飞回来

阳光在蓬松的羽毛上那么温柔

生命日复一日

我往往空着手从街上回来

把书和上衣掷在床上

日子过得匆匆忙忙

我时常不能带回来什么

即使离家数日

只留下你和这小小的屋子

生活日复一日

面对无声无息的默契

我们已习惯了彼此间的宽容

一对鸽子在窗台上咕咕地轻啼

它们在许多瞬间属于我们

日复一日

灰尘落在书脊上渐渐变黄

如果生活时时在给予

那也许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那无意间提出的请求并不过份

我知道,夏日正转向秋天

也许一场夜雨过后就会落叶纷飞

不是说再回到阳光下幽深的绿阴

日子需要闲遐的时候

把家收拾干净,即使

轻声述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情感也会在其间潜潜走过

当唇际间最初的战栗使你感知了幸福

这一瞬已延伸到了生命的尽头

而那些请求都是无意间说出的

年9月

星光

当我在闲遐中度日

在书本上寻觅

我知道我已不是那种读书的年龄

再不会一天翻过六百页的篇幅

我一本本地搬上书桌

我是在翻阅自己

往往是夜深人静

汽车的喧噪不再撞击我的窗子

钟表滴嗒

我沉在一页页纸张之中

深夜的风掀动它们

如果感动了就在心中落雨

又渐渐平静如秋后的树木

叶子已经落光

能清晰地看到

那温柔阳光下闪着银色的枝杈

久久伫立于山峦幽暗的背景上

这时,成熟的一切不再仅属于自己

我何时能不再被所谓诗的语言所控制

我也讲不清楚

如果老塞*总活着

我会感到安慰

许多人都说他不像一个桂冠诗人

而我喜欢他

因为他平和、深邃、不再蛊惑

灵魂透明闪闪如晶石

当晚年他聪慧地感知了上帝的目光

并沿着它攀援领悟的阶梯

那时

他已不再会死亡

午夜之后

谈兴索然之时

我曾用它们轻轻地启示

掀动过往的薄纱

让朋友们看他博大的胸怀

一个老人的喃喃低语

这世界在那声音的背后激动得无法自控

近乎是一种崇拜

那本墨绿色的本子随身伴我远行

在我无法读书之时,我会翻弄

那有些匆忙的字迹

我看到了生活里真正的诗

它们亲切、友善,触动你的心房

恰如情人的手触摸时所唤起的

阳光需要温和下来

海需要沉下来

星空静憩于头顶

这时,你走过沉沉的夜之大地

把逝去和向往的组成情感的河流

一切都跃然于脑际

闪闪如夜空的星斗

年10月

※指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捷克老诗人塞弗尔特。

暮冬之雪

我来到您的身旁

静度这一年中最安闲的时光

炉火不用生得很旺

这里已足够温暖

可以无心地睡一会儿

梦着小时候的日子

靠着棕色的木板隔墙

我仿佛又听到了

那有些忧伤的哼唱

当年乡下的老屋

也许早已不存在了

石竹花在窗台上慢慢地生长

暮冬的雪飘落一个又一个黄昏

寂静中能听到它们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透过被飞雪映得发亮的窗子

老树的枝丫显得更加黝黑

屋檐上融雪垂落的声响

使我久久不能入睡

像我小时候一样

母亲依旧那样整日地操劳

她从这间房到那间房最后

掩掩我的被角才去睡了

飘飞的雪花渐渐掩住了以往的记忆

隐约间我听到

细枝坠落

温暖的炉火上

水壶在发出嘶嘶的声息

年12月

面对草滩

心灵的闪光来自对什么的渴求

湖泊在黄昏的余辉中

是有一种欲望来自沉郁的岁月

一封信、一首歌曲、一个无言的请求

当我走过那些河岸和落叶堆积的小径

被一个无法实现的允诺缠绕了许多年

那影子已化为低垂头颈的天鹅

有时我梦见

在一片遥远的草滩上

那只神秘的大鸟正迎风而舞

年2月

被遗忘的高原小站

午后的寂静中

我们走向坡地上的小站

高原的青石峰下

空旷看不到一个人

道路左边,渐渐侵入的流沙群

在阳光下金黄地闪烁

两只追逐的狗远远地

从路基上倾斜而下

钻进了一片疲倦不堪的矮树林

那辆疯狂的卡车

扔下我们,拖着尘土的长龙

很快地消失在

山路的拐角上

阳光直射

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穿铁路制服的小伙子迎面走来

突然终止了他缓慢的口哨声

从他疑问的目光里

我们已注定地被抛弃在这儿

远远望去

这高原的七月

那座几乎被列车遗忘的小站

在蒸腾的气流中遥遥而立

比来自远方的客人更孤单

年8月

九十九页诗选、污水河和金黄色的月光

树梢上残留的叶片

在橙色的黄昏中火焰般的跳荡

我走过秋天最后的日子

在心灵的颤栗中与你相遇

我们谈得很多

从桥头上紊乱的人流

到那条微微散发着热气的污水河

而金色的月亮正从那儿升起

小号练习曲的调子泛着金属的光泽

如果有一天

我们向这个世界告别

你将以什么作为最终的奉献

生命有时会充满疑虑

当孩子从学校回来

向我讲述她看见的日环食

还天真地谈起下个世纪的日子

我突然想到

人类可以把未来的时间精确地推算

但几十年后的那天

这世界又将怎么样

有一点我不能完全赞同

那位我无限敬重的老诗人的论断※

他说:当人类把金属的行星

滑落在月亮冰冷的裸体上

她已不再是迷人的女郎

不,此刻

月亮正漫步于楼群的上空

情人们走进黄昏的影子里

河面上稀疏的树丛映出月亮金色的轮子

许多微小的生命正摇曳着站起

幻想依旧充满了温情与魅力

如果在最后的日子里

我能心安理得地

奉献出我的九十九页诗选

灵魂的歌声萦绕着那些美好的瞬间

我渴望在人们心中抛下一片光焰

上帝曾把灵魂的光

洒在每一颗童心上

但他不曾告诫我们如何保护好

这神圣而幸福的光芒

当那些充满恐怖的阴影突然袭来

灵魂的冲动

那体验比什么都更有力量

当我在幽暗中

第一次被几行文字所照亮

我便相信世界上有一种力量

尽管人类的恶行、战争、苦难和恐慌依旧把我们侵犯

而灵魂

更应贴向颤栗的嘴唇

说出你心中最光辉的语言

月亮并没有死亡

当人类在潮湿的崖壁上画出

第一条线条

幻想的力量就使我们找到了

一片更加坚固的土地

人类已在那儿生活了许多个世纪

升上天空的月亮冷清、秀丽,白玫瑰般地芬芳

年9月

※指捷克老诗人赛弗尔特,他的长诗《月球上的五金店》有对月亮的这种评述。

雪一直没有飘下来

不是在水或音乐的节拍里

有时在一阵阵无名的节奏和忧郁的情调中

有一种声音比诱惑更神秘

不一定要知道你是谁

幻想在人丛中不会找到你

也许因此,雪一直没有飘下来

果树对于果树不知是怎么相爱的

围墙上的麻雀飞去又回来

在开花的季节过后

每一个走过园子的人都会有不同的感觉

人和人是怎么相爱的

有时隔着比树更远的距离

雪一直没有飘下来

尽管在许多瞬间沉入铅灰色的天空

幻想的风使激情发冷

也许那从未降雪的云层很低

它无法知道化成水流的感觉

也许那时你已不再那样说

但,雪一直没有飘下来

年11月

周末纪事

鸽子消失在楼群的影子里

黄昏的哨声悠长地颤动

如秋风夕阳下银杏的叶片

颤栗得明亮

颤栗得金黄

秋蝉的鸣叫也渐渐透明

仿佛能感到它蝉翼的光泽与细微的纹路

黄昏使高大的树木垂首

校园寂静

脚迹印满黄土的场院

落叶飒飒

似乎回忆起午间那一阵阵的吵闹声

当我沿着那条回旋的河流走回家去

楼群把长长的影子

抛在陡直的河岸上

那群灰色的鸽子停止了又一日的盘旋

水在平缓地流

(谁又能确切地说出

平凡的生活中逝去了多少相似的日子)

年9月

秋天的眩晕

辛勤地耕耘着诗歌

把诅咒变成葡萄园

——奥登

我的女儿

你从哪里来

当夏夜的阵雨迟疑于远山

在我的踱步祷告中

传来你最初的哭声

沿着最清亮的月光,一支长笛

在爬永无休止的阶梯

在那个夏季

我才真的懂得了维系这个世界的“爱”字

还有巴赫那些恬静的卡农曲

记忆中时有星光闪动

它来自许多美好的时刻

尽管它们不都是欢乐与幸福

而这些真挚的苦涩在痛苦的泪水中

看到了“爱”的光明

在你未来临的时候

我已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三十年

我依旧记得母亲那双为我扶正书包的手

秋天

她那俯视的目光至今仍伴我走人生的旅途

不是月光

不是长笛

不都是美好的想象

有苦难

有混乱

还有无法理喻的劣行

在每一颗脆弱的心中

这世界会流泪、会失望以至毁灭和死亡

如果谁度过了生活的磨难

依旧在心中充满了爱

把那些瞬间的光芒铸成一颗星

如今我才知道

母亲俯视的目光就来自它们的光明

女儿,当你在夏风中

迎向我们

跳动着拖长的黑发

希望和那些美好的祝愿

渐渐呈现在你轻快的步伐中

这时间已不会太长远

因为当我回顾十年前的往事

也仿佛就在昨天

我们曾沿着杂草丛生的河岸

一起采集初秋的叶片

用线钉在纸板上或夹入一本厚书中

你用彩笔描几个稚嫩的字

我知道

这些叶子将永远闪动于你童年的记忆中

女儿,当你长大成人

偶然翻落了它们的时候

还会不会记得河岸、秋风、自然与幸福

还会不会记得那些秋天的眩晕

我抱起你跑上石阶

在阳光下的树阴里

在一阵飒飒的秋风中

年10月

凉风乍起

午夜的天空

弥漫开蓝翡翠的光泽

在一片夏日的树木之上

呈现出一双灰绿色的眼睛

一朵云停滞不动

透过昨日的幻象

往事沉郁

遥远飘乎不定

无端的愁绪结在那些滴水的蓝色花瓣上

一切暴雨侵入了夏夜的深处

年9月

午夜地铁

地铁车站的壁画与生存何关

仕女们舞动的袍袖

掀起了隧道深处幽幽的冷风

鲜花紫色的忧郁在一双颤栗的手上

深深浸入的渴望洞穿了多年的梦境

凝神于夏日的激情与疲惫的期待

一辆列车碾过了离别的时间

死亡曾滞留于欢聚的尽头

午夜地铁的壁画下

只有空寂的站台

吹动衣祛的阵风

肃杀深秋般地驱散了心头的幻影

年10月

当大风呼呼地刮过

当大风呼呼地刮过

是谁们把心中的落日凝结于一片血色中

歌声穿越久远的岁月

突然停滞于那组感伤的音符

我看见归巢的鸦群

依旧盘旋于黄昏的屋顶

在生命的往昔注满了它们嘶哑的叫声

狂风中猛烈摇摆的电话线

空等着这世上的好消息

年10月

中期作品(—)诗20首

融雪之夜

渐渐退向房屋的背阴处

白茫茫地

划出一道道寒冷与温热的痕迹

拉上厚厚的窗帘

生命退缩到自己的角落

一幅画

一个孩子轻轻地掀开海的表面

寻找那位首先点燃了烛火的人

这宁静的幻想

充满了灼热的欲望

你就是那个孩子

来自一个遥远的下午

穿越时间的隧道

摇响月夜的白银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期待

它的到来使落满枝头的雪顷刻崩泻

一片洁白的裸露

一片雾

漫长的以往突然皱缩

成为一片小小的回顾

这融雪的夜晚

不是每一所房子里都能听到垂落的水声

透过彼此设置的心灵羁绊

我渴望赤裸金黄而成熟的热情

生命如飘落的雪

在温润的化解中感知了自己的选择

年2月

雨中交谈

一片雨中的风景

是故乡北屋古旧的门廊

黑暗而神秘

褪了色的人像在深红色条桌的瓷器之上

一双眼睛

一双因铅粉而变黑的眼睛

那些线装的书籍锁进了一只棕色的箱子

雨水积满了庭院

倒影摇乱

而阳光下

如书本上看到的只有磨房、临湖的园子

开满繁花的老槐树

一片雨中的风景

透过那扇记忆中虚掩的门

古旧的堂屋

有霉变和香火的气味

在某个时辰

在那双黑色眼睛盯住我的一瞬

悠然注入了生命的深处

一片雨中的风景

我向你陈述我的一切

有如内心的独自交谈

我知道

有一种存在无法抗拒

在那座高层建筑的顶端

立交桥上的车流、雨水、灯光仿佛突然遥远

有一种声音在雨中

把冲动呈现在古老传统的背景上

也许因为雨

我们已错过了许多年

年5月

夏末十四行·谷仓

这一夜我突然沉入了古老的温情

萨克斯管在午夜里轻轻地吹奏

越过久远的时光

我再次听到了杜鹃的啼鸣

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那座乡村庭院了

出生地的老屋浸于满月的清辉

一棵大树在风中婆娑地舞动

隔着寂静的池塘我看见

黑沉沉的谷仓浮动于月夜的光影中

仿佛这一瞬已传入了永恒

心中振响起夜鸟低沉地飞行

这一夜静得让泪水也已凝住

舒缓的乐曲让我洗净灵魂的尘垢

聆听远在天外的鸟儿时隐时现的叫声

年9月

夏末十四行·满月

我看见果实挂在枝头

恰如生命的某些时节

青涩、生动

充满坠落的激情

一位端庄的妇人穿过林间空地

走向碧草丛中的小径

她微垂于脖颈上的发髻

使我想起比果子更成熟的那些生命

满月金黄悬于静水之上

从一只昆虫最初的鸣叫

我感之了自然永恒的进程

一切都存在于已知与未知之间

当彼此间伸出了心灵的手

青春的果实早已等待着秋日的成熟

年9月

夏末十四行·玫瑰

玫瑰猝不及防的闪光使一切变得暗淡

时间抽去了阳光的骨架

为最灿烂的一瞬

我们等待了整整一个夏天

雨水淅沥敲击古老的家园

划过黄昏的鸟群打破

陈年的寂静它们的鸣叫

使伞下归家的人们突然听到了某种呼唤

在这城市的边缘

巨型卡车驶出烟雨迷蒙的工地

公牛般地碾过泥泞的街区

在连接现在过去与未来之间

当我们扭断了那条明晃晃的时光的锁链

断裂处我看见许多玫瑰般美好的画面

年9月

雨季初临

雨季初临

绒花树稍退了繁华

透过夏日葱郁的树木

一只隐约可闻的杜鹃

从早春一直啼叫到盛夏

这进入心中的声音正被雨水冲淡

仿佛月光下的影子

在得与失之间

飘过模糊不清的记忆

依旧引诱着我们

而雨水匆匆地降临

有如颓败的花期

使我们再次失去了

那只幻觉中的鸟儿

年5月

银饰

镂空的枝叶的环

银光与容颜相映地闪动

雨后的微风在鬓发隐约之间

在飘流的音乐与语言之间

温润光滑的缎子

平静而舒缓地波动

一座波光中的桥

一片浓阴下的寂静

夕阳中归巢的鸟群

就那样地飞远了

远得再也看不见了

弥漫的花香仿佛消散的钟声

一只镂空的银耳环

在琴声幽暗的弦上

闪动月色的光芒

那熟悉的声音

渐渐沉于睡眠的波浪

在另一种边缘

长笛的声音在飘

飘在激情之后的暖流上

年9月

记忆

记忆(第一部分)

狂风吹来了塞外的尘暴

春天的风使人群低头前行

这城市在一阵早春的雷声中感到了什么

它颤栗但并不知晓命运的指向

我穿过春日的街区

十六岁的心中没有残破的花园

而雷声在命运与血液中隐隐作响

太阳在远方的尘埃中变得暗淡

记忆在春天的操场上

当一群孩子涌出教学楼的拱门

奔向大槐树旁的篮球场

一阵隐约可闻的雷声不知响自哪一片天空

今天当我再次途经那所陈旧的校园

这一切竟已有三十年

风暴使血液凝滞花园残损

而我们的良知为什么痛苦

为逝去的

为死亡的

为无端而至的……

但时光绝不会倒流

早春雷声的知情者们

都已化作了那阵阵使人们心头紧缩的风

黄昏的遭遇使记忆沉重

一阵狂飙吹落了一生中再也无法寻求

当八月的风暴撼动每一扇门每一扇窗

那是无法设防的岁月

风中熄灭了稚嫩的火

哐哐作响的门中

闪现出记忆犹新的场景

那些无法涌流的泪水

那些不能开敞的痛苦

那被践踏的、那被窒息的、那无处诉说的

那被无形的烈火焚烧的

那化为灰烬与余烟的

青春的幻灭在暗淡的角落生长出一棵植物

它吞食自己的叶子

在废墟上营造偶然的建筑

透过父亲坚忍的脚步

透过母亲含泪的眼睛

在那些死寂的黄昏

八月的热流烧焦了这片古老的国土

有一颗种子埋进了我的心中

秋天飘落了它最后的叶子

光秃秃的枝干指向湛蓝的天空

短暂的激情骤然冷却

草丛小径上留下零乱的身影

那是青春荒凉的岁月

那是泪水滴入心中酿造烈酒的寒冬

传递苦涩的潜流

被惊恐的碎片湮没

当一阵大风掀开了虚拟的幻影

记忆中的一切突然摄住了昔日的心灵

我看见少年的心中蓄满了白发

我看见贴满纸张的墙壁在风雨中飘零

那时的夜

凄冷中熄灭了火

那时的路

坎坷中绝不通向幸福

当我掩上记忆之门

遮蔽那些夜晚的雷声

我听见一首乐曲仿佛要把心房震裂

鲜红的血痕印满了阴霾的天空

岁月是一条涛涛汩汩的河

它把记忆的触角磨圆

把一颗颗心化作沉甸甸的石头

记忆的群鸟栖息于何处的山顶

有时它们铺展开乌云的翅膀

来临于凄厉的鸣叫中

啄食岁月的眼窝

让瞳孔映入那些血腥的场景

我知道它们让某些人厌恶

纷扬的羽毛大雪般飘零

它们遮住了历史的虚假的倒影

在那些性命攸关的时刻

每一双翅膀都煽动起令人不安的激情

有人伸出警告的手指

不许释放喉咙里的风

而语言的匕首心中磨砺多年的银色之刃

把人类的苦难削得透明

它将制成一只震撼人心的大鼓

让苍凉的记忆擂响每一个遗忘的年头

记忆(第二部分)

寒冷冻僵了鸟翅

那是那一年,那时间并不久远。那时我们还都年轻,那年我们只有离家远行。那是一个多雪的冬天,那年的寒冷让我们从肌肤到内心都已冻透。

我至今也不会忘记,那些年的冬天人们是怎样度过的。父亲被胃病折磨得几乎站不起身来,他走路轻飘得如一片羽毛。但我也知道他内心的压力比铅还重。尽管那些贴满墙壁的标语纸已在风雨中飘零,但它们颓败的招摇依旧在梦中将我惊醒。

那一年寒冷冻僵了鸟翅,连同一代人的青春、希望与梦。那一年,在白洋淀,在华北的水乡,我的内心也听到了冰层冻裂的轰鸣。

黄昏的寒冷冻僵了鸟翅,它们抖索在枯叶的苇丛。我看见,一只狐狸彳亍在冰面上,那近在咫尺的危险,使人与鸟都感知了内心的寒冷,多少颗稚嫩的心冻僵在那个多雪之冬。

我听到了那轰隆隆的震响,当黄昏降临,湖面上的冷风狂吹,那一年我刚刚二十岁。

那一年寒夜也收敛起期望的翅膀,在一封封通报平安的家信中,我听出了那座古老的城市,也发出了冰层即将冻裂的悲鸣。

切断芦苇的薄冰

那是一个灰色的年份,湖水在一片大雾中。诗人说:“在我当时的眼里就好似一个整日操劳的农妇,她总是郁郁寡欢和一脸苦相儿,她总是被经常从湖面上刮来的大风吹得披头散发的。”是的,那纷乱的长发中夹杂着枯草与落叶般枯干的面容。①

那是一个病痛的时代,春天与晦暗的心灵,阻隔着无法弥合的距离,那些最光辉的词语,在这儿改变了它们的意义。与青春绝不相称的感伤,化作了一片利刃般的薄冰。

春天,那些年在我们心中是不祥的,一个诗人写下了那首《三月与末日》。它像一声悲壮的叹息,释放了我心中久已贮藏的郁闷。我们还能说些什么?我们还能怎样说?面对春天,这“世袭的大地的妖冶的嫁娘”。②

我遥望随风而去的流云,当二十年前的往事再次降临,我又听见了,闪着微光的薄冰,在掀动记忆的一瞬,毫不留情地切断了那些淡紫色的嫩芽,那些即将长成的,会思想的芦苇。

泪水的湖

她来了又走了,那些灰暗岁月的情感被一阵风吹散。春日的淀水一片迷茫,春天的离别也如那片薄冰的利刃,它切断的不只是刚刚萌动的情感与希望。

那些浩淼的湖水,是怎样抚平了我心头的创伤,芦苇的倒影中有鸟儿幻觉的翅膀。那源自心灵的向往不只是寄托,而是真挚的祷告。无法抑制的激情,在夏季暴涨的淀水中呼啸。

那些年,我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shanyingquana.com/sqjz/9019.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