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上面蓝色“范阳郡经氏”,再点“ 明朝诗人、廉谨爱民县令经仁恒,号龙池、行一,广西全州宜湘人,乃明朝嘉靖年国子监助教经彦宣之长子。经仁恒生于明嘉靖丁未年(年),从小聪明、敏捷,颇有天赋。幼年随父亲到北京国子监学习二年。由于其父经彦宣在官所患急病去世,扶棺返回故乡全州宜湘安葬好后,便在家孝顺母亲抚育幼弟,继续刻苦攻读诗书,26岁时由州学生中万历癸酉科举人(公元年),初任湖南安仁县学博丁,丙艰起補广东曲江。公元年升安徽怀远县令。其在任上时爱民如子,廉谨自矢。由于与上级官员有抵触,经仁恒薄视宦途,心里坦然,公元年坚定辞去官职返乡做百姓。返乡后经仁恒生活穷困,读书赋诗成了其最大爱好。他时而酌酒奕棋修心养性,时而敦诗说礼。其本人温柔敦厚但严格家教,以致其长子经邦谟应丙午岁荐(公元年),任广东广州府学正,三子经邦训,登甲午(公元年)乡荐三厯节推,擢巩昌府少府(五品),经仁恒因子贵勑封承德郎。而次子经邦谋、四子经邦计,俱彬彬俊彦,继承祖业。“怀远十二景”漫说怀远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依据司马迁《史记》记载,可推知怀远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大禹治水时期。大禹在此号令天下诸侯治水,足见怀远在中华文明之初所具有的非凡地位。而《韩非子》所载战国楚人卞和献璞的故事,则为怀远这块神奇的土地增添了一段悲怆的传奇。于是,怀远历史便为华夏文明史书写了两个最为光辉闪亮的片段,使得怀远无愧于“淮上明珠”的美誉。西汉初年,高祖南下平定黥布(英布)叛乱,途径怀远,命造禹王宫以镇涂山,令建启王宫以镇荆山。有了这些精神滋养,人文荟萃自是有了渊源。汉至魏晋的桓氏家族,明朝开国元勋常遇春、花云等,无疑是其中的翘楚。同时,怀远地处涡淮要冲,西接老庄故里,东连濠梁之地,北毗垓下古战场,南邻寿春安丰塘,文化交流进而扩散到五湖四海。唐代著名诗人胡曾、文学家柳宗元,宋代大文豪欧阳修、诗人苏轼、梅尧臣、黄庭坚、理学家朱熹,以及明代文学家宋濂曾经来朝,留下了墨宝佳篇。历史的积淀与人文的熏陶,造就了著名的“怀远十二景”,淮心夜月、玉溪环碧、洪口归舟、东峰银杏、凤池玉润、卞洞春游、龟泉夜汲、荆门送别、西渚芳莲、梅谷雪晴、楚岫朝云、文峰夕照等融汇了自然与人文的景观,经世流传。四时皆有景,每处总关情。明代经仁恒曾知事怀远,欣然写下了《“怀远十二景”标奇》加以盛赞。怀远十二景,融汇了大禹文化、淮河文明的精髓,并进而璀璨了华夏文明的星空。弹指一挥,却是沧海桑田。当年的怀远十二景或存遗迹,或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只留下供人想象的无限空白。如今叙写,难免有续貂之拙,寥寥千字,各自成篇,缀为一体,并不是更无力要去考证什么,而是试图从自然、历史与人文之中去解读一二,其中不乏浅见甚至臆测,只是企望通过这些描绘,假以古人文句,能够找到与远去的景致的接点,如斯而已。然后自己便沉醉其中,为之感动。淮心夜月一轮清浸一川盈,澄澈波心万古明。月色水光浑足爱,谁能吟啸及袁宏。——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淮心夜月》遥想盘古开天辟地,鸿蒙初开。女娲抟土造人,灵长万物。本是一派温馨祥和,却不料共工祝融水火不容,互相争斗,以致不周山折,天倾地斜,江河失派,泛滥成灾,滚滚淮水,浊浪滔天,殃及无辜,涂炭生灵。人定胜天似乎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伯鲧治水,九年无功,四海赤子,化为鱼龙。现实千呼万唤,期待着一个人物出场,登上历史的舞台。这个人物,就是被后人以由衷的敬仰奉为神灵的大禹。新婚三日,他辞别娇妻,奉命治水,肩负沉甸甸的重托,留给“台桑”之地的是比巍巍荆涂还要高大的背影——“娶妇山中不肯留,会朝天下万诸侯”。他振臂一呼,劈山导淮,从此夹岸对峙的荆涂二山间,一条清粼粼的淮河,流泻千里,哺育了两岸儿女。苍山不曾拘流岚,碧水至今助通波。那些战天斗地的日子,随洪水一起退去,兴风作浪的无攴祁被锁镇在荆山脚下;霸王别姬,痛别美人,弃垓下,越淮水南逃乌江,空留下“天灭我,非用兵之过也”的自我解嘲;魏武挥鞭,兴军东征,入淮口,舳舻千里,旌旗蔽空,只惜已是灰飞烟灭;苏子落魄,荡舟淮水,哀叹“此生定向江湖老,默数淮中十往来”,失却了高吟“大江东去”的那份豪迈;梅尧臣惬意于“落日看黄昏,渔灯远相向”,沉醉于“向晚得志归,浩歌山月静”,却无福消受淮心夜月之美。“斩杀防风氏,血染上下洪”只是一个传说。但是,比泾渭分明更为神奇的是淮河之水竟然能够上浊下清,互不参杂,宛若刀砍斧劈一般界线清楚。白日里,这样的奇景令人迷惑和叫绝,不知道夜晚之时,上下洪的流水是否偷偷交汇融合,变得或清或浊。千帆竞发归于平静,万水奔流汩汩有声。泠然霜天,清流映月。此刻,夜是静谧的;此刻,月是静谧的。此刻,不知是哪位宦游人,或是扁舟子,夜不能寐,站在船头有幸饱览了月下清流,更捕捉了水中之月,领略到了经仁恒笔下“一轮清浸一川盈,澄澈波心万古明”的那份雄浑与壮美,思悟了那种瞬间的永恒。淮水流千里,明月逐万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刘禹锡在石头城下秦淮河边高吟“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视月亮为历史兴衰的见证者。而在这里,一任霄汉轮转,玉兔西坠,淮心夜月依旧,不动不移。这是一种大彻大悟的大智慧。玉溪环碧曲曲西来一派通,遥看玉带碧溪中。水环拟近蓬莱境,运霭依稀阆院风。——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玉溪环碧》大禹劈山导淮之后,汪洋恣肆浊浪滔天的淮水,自此一派西来,清流入海。沧海终变桑田,世人无不感念禹功。《左传·昭公元年》有云:“美哉禹功,明德远矣。微禹,吾其鱼乎?”荆山,其实并不像古人夸张的那样巍然嵯峨。能够吟咏“高峰渺苍霭,眺眼郁葱葱”和“云根盘处大淮西”的,定是泛舟淮水,身处浮宅之人;不吝慨叹“把柁西寻胜,荆山在望中”及“石磴层层上太坤”的,不乏初入此地,出生平野过客;敢于狂呼“九涧只从松顶落,八河旁绕石根流”乃至“乾坤眺望中”的,当为泼洒狷狂,豪放俊逸仙者。怀远,地处南北襟喉之地,迁客舟子,商旅往来,不绝于途。似乎可以想见千百年前的某一天,风和日丽,晴岚万里,看厌了千里长淮潋滟水光,奔波于尘土飞扬的漫漫驿道,放眼望去,或是置身山巅,俯瞰茫茫大地,眼前突现一弯细水,似从天降,瘦如带,碧似玉,宛若凌空飘舞的仙子的水袖,伊人不禁惊呼造化之神奇,嗟叹人生苦短岁月蹉跎,今天才得以与奇景邂逅,相见恨晚。于是乎,就将眼前所见之景与想象中的仙境进行比照,认为并不曾到过的蓬莱抑或阆苑也不过如此!这里不是庄惠探讨“鱼之乐”重大哲学命题的濠梁,也不是姜尚垂钓以待明主效命君王的渭水。这里是荆山,千里长淮岸边的一座小山而已,似乎不必大惊小怪。但是,古人太容易随遇而安知足自乐了。或许,这正是他们超然物外,心游万仞的旷达所在。如若不然,面对石径逶迤一道斜,荒原茅屋两三家,梅尧臣何以陶醉于“相亲沙上雁,自乐水中鱼”?邑人林介弼又何以放浪高唱“垂杨堤畔路,疑是小西湖”?冯梦龙游览至此,又为什么禁不住咏叹“白乳红榴一溪诗”?人行画图里,心与境俱幽。生活的困窘,仕途的不顺,命运的多舛,人世的悲苦,统统都可以放下,让灵魂得以暂时安歇。只有放下凡尘的羁绊,才会有一双空灵的翅膀,在思想的天空自由翱翔。然而,无论如何逃避现实,沉醉忘我境地,终究还是要回归红尘纷扰,面对世间百态,悲天愍地,心系苍生。唐代诗人胡曾在《荆山》一诗中愤然悲歌:“抱璞岩前桂叶稠,碧溪寒水至今流。”诗句自然不乏对卞和悲惨命运的同情,更有“卞和”们怀才不遇的感伤。而“东风不管吹春去,点点征衫落杏花”和“兵后可伤民物尽,几家星散住林陬”更是道出了民生多艰,一如碧溪之水,在曲折回环中,汩汩流淌,呜咽前行。洪口归舟舴艋洪涛一叶舟,回看天际下中流。海翁元是忘机侣,到处无惊狎野鸥。——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洪口归舟》关于怀远上下洪的由来,还得从大禹治水说起。据《左传》记载:“禹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数以万计显然是夸张,但是治理水患,造福于民,大家还是颇有积极性的。各部落首领率部前来听令,唯独防风氏高傲自大,姗姗来迟。这防风氏为何许人也?民间传说他是大禹的亲外甥,并且治水有功。有如此关系和能耐,自然了得。可治水是大事,容不得任何人无理放诞。为严明法纪,令行禁止,大禹决定斩杀防风氏。只因防风氏个头太高,行刑的人要登上涂山之顶,才能够着他的头。结果,防风氏尸倒九里地,骨拉千车,血染上下红。难怪唐代诗人胡曾感慨道:“防风漫有专车骨,何事兹晨最后来!”因“红”与“洪”同音,久而久之,相邻的两处村落也以上下洪命名,其交汇处便是洪口。这个传说太玄乎,视之于现实,无非是寄托了人民对不徇私情的大禹的无限敬仰之情。还有一种说法是淮水一路蜿蜒东行,进入荆涂二山之间的大峡谷,由于谷窄流急,水势受阻,形成落差,才有了上下洪之分。《水经注》说:“荆山左,涂山右,二山对峙,相为一脉。自神禹以桐柏之水泛滥为害,凿山为二以通之,今两崖间凿痕犹在。”不管传说也罢,记载也罢,上下洪确是真真切切地浊清分明,令人称奇。洪口归帆自是承载着几多神秘,寄托着若许期盼。泛舟淮水的过客,或是匆匆而去,或是登岸小住,谁不欣羡“远浦轻帆入暮停,人家茅屋傍沙汀”的安然宁静?溪声映带千林碧,山色平分两岸青,渔火星燃,夜月寂寂,如此美妙意境怎能不令人向往!然而,洪口不总是波平如鉴,也会有惊涛骇浪。建安十四年(公元年),曹操自谯东征,大兴水军,随军的王粲在其《浮淮赋》里记下了自己的切身感受:“飞惊波以高鹜,驰骇浪而赴质。”此行必经荆涂二山交汇处的洪口,有如此惊涛骇浪般的感受自是正常的。范仲淹在其《淮上遇风》一诗中也提到自己的体会:“一棹危于叶,旁观欲损神。他年在泮地,无思险中人。”淮水之汹涌可见一斑。更有甚者,南北朝时期梁魏争斗,曾在怀远地界多次打仗,梁武帝征调徐州、扬州民工二十万,在淮河中筑堰断水,以淮水倒灌寿阳。运东、西冶铁器数千万斤沉淮,又伐沿淮树木为栏,填以土石,造成淮河史上罕见的人为大灾难。不知有多少人在绵延千里的淮水之上,在风起云涌的洪口,在人生的风口浪尖,经历了生离死别,演绎着人间悲喜。当一叶扁舟自天际而来,无论身处浮宅的是过客还是归人,我们都愿意为他祈福。而归帆当是最动人的景致,只因那些热切的等待。双亲的忧心挂念,牵系着游子疲惫的归来;妻儿的望穿秋水,注目着渔人满载的欣喜……还有涂山氏女盼夫归来的痴情等待,化成了不朽的传奇。东峰银杏郁苍老干几经霜,吸露餐风味备尝。首向孔坛饶化雨,培成良栋佐明王。——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东峰银杏》明代文学家宋濂在其《游涂荆二山记》中盛赞道:“临濠古迹惟涂荆二山最著。”站在明初的时间立足点上来看,信史所载最为久远者莫过尧舜禹了,临濠一带的确没有比涂荆二山更为古老的遗迹。这里曾是大禹会聚天下诸侯治水的发祥地,一路走来,茫茫禹迹,画为九州。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年),刘邦统军镇压淮南王黥布叛乱,旋师之日,路经涂山,观览之后便命其长子刘长督建禹庙以旌禹功,镇涂山。司马迁在《史记·外戚世家》里说:“夏之兴也以涂山。”正是有了涂山氏国的襄助,才有了治水的成功,以及后来夏王朝的奠基。禹庙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纪念碑。涂山也因此人文荟萃。自禹以往,涂山这块精神与文化的沃土就不断吸引着帝王将相、文人墨客前来参观拜谒,折肢扼腕。宋代黄庭坚《涂山》一诗写得神乎其神:“涂山绝顶忆神功,亘古情形一览中。启母石迎新月白,防风冢映夕阳红。洪流匝地曾拘兽,老树参天欲化龙。有径直通肖涵外,登临无不是仙踪。”诗中提到的参天老树,在宋濂的文章中也有记载:“……移蹱入庙,庙前杏树一章,大可蔽十牛……”相传宋元祐年间,苏轼曾经怀远,游览涂山,眼见禹庙院内两株银杏苍老古朴,枯裂的树心生出小银杏树,不由暗暗称奇,追问树龄,道长妙以民谣作答:“先有树,后有山,大禹问树几千年。”苏轼听后感慨万端,豪放旷达之情油然而生,遂吟出一对:“山外有山都如画,树中生树不知年!”民谣显然是将禹庙古银杏树神化了,“不知年”其实倒是精确的回答。人有生辰,尚不免佚其时日,而况树乎!禹庙古银杏树,据说是大禹和涂山氏女成婚之时亲手所植。这个传说相对要靠谱一些。古人植树作为标志以示纪念十分普遍。黄帝陵的柏树,孔子墓的楷树,山西洪洞的大槐树,以及归有光笔下的枇杷树等,无不印证了这一点。即便禹庙院中的银杏树不是大禹手植,也可能是庙成之后的纪念。历经千年风雨,雷劈火焚,古银杏树几度枯荣,新老传承,吸纳天地精华,依旧枝繁叶茂,生生不息,这本身就是一道生命的奇观。而被赋予了人文精神的生灵,更是熠熠生辉。明代曾任怀远知事的经仁恒“首向孔坛饶化雨,培成良栋佐明王”的评价并不为过。涂山氏国不仅孕育出夏后帝启,怀远大地更走出了汉代经学大师桓傅及他的后世才俊,明代开国元勋常遇春、花云,清代名将年羹尧、封疆大吏林之望,黄花英烈、辛亥先驱宋玉琳、程良,以及共和国外交部副部长马文波等众多赫赫有名的人物。银杏挂果累累无可计数,巍巍涂荆也是英才辈出。凤池玉润凤玉相依似卜邻,同来此地作希珍。如今并世无人识,衰草寒鸦日已湮。——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凤池玉润》卞和献玉的传说见于《韩非子》。楚人卞和抱璞先后献与厉王、武王,竟被诬为石头而刖去双足,卞和还被骂成是骗子。直到文王继位,抱璞而泣继之以血的卞和终于以无悔的忠贞打动君心,才有了后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和氏璧。《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中强秦为戏弄赵国,空言许诺以十五座城池交换和氏璧,作为弱者一方的赵使者蔺相如不辱使命,完璧归赵,无形中更加助长将和氏璧抬高到一个无与伦比的地位。无论和氏璧的传说是确有其事,还是韩非借题发挥,总之,承载了太多蕴含的和氏璧早已深在人心,成为民族心理的认同,千载流传,绵延不绝。据说,和氏璧最后被秦始皇夺得并制成传国玉玺,继承了法家衣钵的丞相李斯篆文于其上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正好迎合了秦王万世为君的痴梦。如果和氏璧的确曾经有过,这块玉就得有出处。按照《韩非子》的说法。既然卞和抱璞待于荆山脚下,此玉情理上当出于荆山。怀远荆山玉坑因而引得古来过往之人无不临其嗟悼,扼腕叹惋。苏轼途经此地就说过:“刖人有余坑,美石肖温瓒。”明人李先芳更加动情:“一自卞和曾泣玉,行人千古说荆山。”明代曾任怀远儒学训导的武陵人许铠对此颇有忿怼:“可慨当年浑若尘,明知狂楚不堪亲。如何误献荆山玉,刖足流传到至今。”珠藏泽自媚,玉蕴山含辉。凝结了卞和献璞执著无悔精神的和氏璧固然能够震古烁今,然而对于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怀远来说,这似乎还不够分量,潜意识里它就该另有足以与“人文荟萃”相匹配的资本,与和氏璧交相辉映。要不然,落得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名声总是不好的。经仁恒所称道的“凤玉种依似卜邻,同来此地作希珍”,盛赞除了诞生了价值连城的和氏璧,怀远荆山之上还曾栖落过凤凰。民间传说中有这样一个版本: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只凤凰,栖于荆山之上,饮朝露,吸烟霞,泽被一方百姓。俗话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当地贪心的县令对此深信不疑,就将凤凰所落之地圈将起来,作为自家的坟地。凤凰见县令如此贪心,于是愤而飞走,继续向东南方向飞去,停落在桐城,后世才有了著名的“桐城派”散文作家群体……怀远人民十分怀念那只凤凰,就开挖凤凰池,建造凤凰桥,筑阁引凤,期待再有凤凰来仪。至于和氏璧到底有无,是否还在,现已难以查证。不过,怀远荆涂二山,石为花岗岩,主要成分云母、石英,其化学性质与玉相去甚远。而凤凰是和龙一样属于我们这个民族想象的特定产物。但是,后世宁可信其有,奉为真。明代曾任怀远知县的林辂在其《吊卞和》一诗中曾说:“泣玉人去坑还在,栖凤池空迹尚存。”更有同时代的张惟恕过玉坑时突发奇想:“不向辉山仔细求,安知此内无余璧?”宋濂在其《游涂荆二山记》中有一番言之凿凿的考证,提到卞和献璞的荆山当以江陵为正:怀远其时属濠州钟离子国,与楚都尚隔千里之遥,殊不相涉——如此,卞和何以于怀远荆山抱璞以待而献楚王?也许是宋濂过于较真吧。如今的凤凰池和玉坑虽为衰草寒鸦淹没,但是那些令怀远人引以为豪的故事还将流传下去,不会湮灭。卞洞春游混沌天开一石龛,游人春日几停骖。而今卞氏归何处?岁岁桃红洞口南。——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卞洞春游》淮河文明有两个重要内核,一是大禹文化,另一是卞和精神。这是怀远人民乃至整个中华民族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的精神滋养。大禹治水,八年在外,三过家门而不入;卞和献璞,三度乃成,被刖双足终无悔。如果说禹堪称为神,心系天下,拯救苍生,那么卞和就是不折不扣的忠贞之士,愿将一腔肝胆,博得个忠心赤诚。因此,至于卞和献璞之所在不在怀远,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精神流传了下来。而历代文人墨客对卞和献璞之事,赞佩之余,更多的还是悲悯;对厉王、武王不识其宝反诬为诳的事实常抒胸臆之懑。现在所能见到较早的有唐代诗人胡曾在《荆山》一诗中的哀怜:“抱璞岩前桂叶稠,碧溪寒水至今流。空山落日猿声叫,疑是荆人哭未休。”宋代梅尧臣在《咏卞和》中感叹到:“古庙幽幽无鬼哭,倘有鬼,定无足!”明代巡按御史陈表也为卞和鸣不平:“草合春含泪,花开坑怨红。”……对于卞和的遭遇,我们可以想见那些信而见疑、忠而被谤的落魄文人定会以古喻今,借事兴怀。李白在其《古风》里就曾说:“抱玉入楚国,见疑古所闻。良宝终见弃,徒劳三献君……”普通人对卞和三献璞玉的行为往往难以理解,觉得卞和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甚或有巴结讨好之嫌。他们或觉得不值,或设想卞和该先找玉工琢璞成玉,因为献玉比献璞直观,楚王一眼就能认出,不仅不会说他是骗子,还定会大加奖赏,让他过上锦衣玉食,裘马过世家的奢华生活。如果真的不是韩非有意杜撰,史家道听途说,后世牵强附会,文人借题发挥,那么卞和献璞一事,就有许多疑点。首先是卞和何以识璞?从漫山乱石之中抱上一块硬说它是美玉,若非行家里手,没有相当道行,是断然不敢赌上这一把的,更何况面对的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没有十分的把握,怎可冒此欺君之罪株连九族的莫大风险?其次,卞和既识璞,何不剖开或制成器物后再献君王?历经数年,被刖双足,为什么非要一根筋地自找苦吃?再次,卞和献璞到底为哪般?是为跻身仕途飞黄腾达,还是为荣宗耀祖荫及子孙?关于这些,《韩非子》中并没有提及。我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还是想断喝一声:也许,有关和氏璧的种种终归只是附会而已。传说的神秘之处正在于存有争议,留下许多难解的谜团吧!如今,怀远荆山卞和洞每年依然还能源源不断地吸引众多探寻者的脚步和目光。春游踏青至此,虽难觅柳绿桃红,却可见石藓千年碧,山花寂寞红。一堆兀立的巨石倚叠错落,压痛了历史的神经:太璞问谁知,叹当道两目无珠,何妨独抱;孤山空自泣,愿我悲一腔有泪,莫向人弹。如此,足矣。龟泉夜汲丹砂泉石近仙家,客到频供寒夜茶。饮水谁寻颜子欢,聊从此处吸烟霞。——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卞洞春游》怀远有涡淮二水交汇,涂荆二山夹岸对峙。山泉与河流当同出一派,只是静噪各异而已。每一道河流,每一眼泉水都自有它得名的缘由所在和蕴含的神秘色彩。相传唐代贞元年间,怀远荆山北麓一泉眼里流出一只白龟,其色泽如羊脂美玉,玲珑剔透,此龟被视为神物,泉遂以白龟命名。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在我们的文化中龟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逐渐有了不好的义项,人们开始回避这个字。好在这眼泉水甘白如牛乳,终被通俗而形象地定名为“白乳泉”。山泉携天地灵气,清冽甘醇,用以烹茶,自是上品。自朝霞东升,几多友人,前呼后拥,云集于此,即使不能像兰亭雅士那样曲水流觞,至少可以把盏品茗,唇齿留香。青绿的嫩叶浮起在光洁的白瓷抑或温润的紫砂中,羽扇轻摇,香气四溢。远眺涡淮,白帆点点;遥望群山,岚岫苍苍。境由心生,情自景出,吟诗作赋,好不自在。及至夕阳在山,一品“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幽谧,满载豪情,戴月而归,山影泉声,款款入梦……一壶泉水,不知滋润了多少画卷诗篇!山在河岸,泉在山麓,迎迓了商贾旅人,也邂逅过落魄士子。而苏轼就是其中的一位。苏轼,作为通晓诗词歌韵琴棋书画的文人,和历史上众多的舞文弄墨者一样,是不太适合做官的。胸怀“兼济天下”宏愿的文人,在官场上往往会被稀里糊涂地卷进政治斗争的泥潭,最后只能在“独善其身”的挡箭牌下,仓皇逃窜,回到本该属于自己令自己醉心其间的象牙塔内,倩诗文一吐块垒,借艺术回应世界。才华横溢的苏轼,伤痕累累的苏轼,刚刚在颍州写下“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佳句,笔墨未干,却又一次接到朝廷调令,奉命远赴扬州。在宋钦宗元祐七年(公元年)腊月的一天傍晚漂行来到怀远,因风所阻,只好弃舟登岸,暂作安歇,以待明日,放意轻快。可以想见那晚的苏轼有多么狼狈不堪。轻装简从,衣衫单薄,寒风中,身影摇晃,冷月下,心头打颤……平时稍微安稳下来的时候,可以琢磨着怎样捯饬出美味珍馐,以大快朵颐。而此刻,只有一股凉气顺着松动的齿缝溜进辘辘饥肠。苏轼又一次倒悬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葫芦,企望那里还残存有能给自己带来些许温热的琼浆。这毕竟只能是奢望。于是,循着如豆的灯光和汩汩的泉声,苏轼来到了这方“淮中十往来”却不曾驻足的地方。也许是命中注定,在最后一次经过怀远的时候,他得以遇见白乳泉,或是白乳泉终于得到这位大文豪的垂青眷顾。趁着迷蒙的月色,苏子用手中的酒葫芦满汲而饮,顿觉如啜仙露,有了它的铺垫,自然免不了要用诗歌为泉水作注:“龟泉木杪出,牛乳石池漫。”等到枕泉而眠的第二天醒来之后,老先生没有忘记再加上一个“天下第七泉”的补白,算是对昨夜泉水给自己带来抚慰的回报吧。然后,整理行装,泛舟淮水,乘着冬日暖阳,一路东去。荆门送别渭城烟柳渐鹅黄,又听骊歌饯别觞。东到西行多少客,看来都是为身忙。——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荆门送别》人生大端,生死之间,便是活着。生死天定,且有旦夕祸福相加,唯超脱者可以淡然视之;冥顽蒙昧者,于寝食之外,亦会忧心死亡;而对于普通人人来说,活着,是一生要面对的,除病疴、殁亡之外,最令人肠断的,恐当属别离。别离,许是为生计所迫,抑或为宦游所累,庶乎为兵戍徭役,或是为寻仇避乱,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文人墨客们的离别,感伤之中,多了份浪漫情怀。那么些难舍难分,那么些牵肠挂肚,骊歌声中,凭借几分醉意,涌起一腔热血,和着缱绻柔情,或是慷慨豪壮,喷薄而出,在长亭短亭驿馆客舍粉壁上笔走龙蛇,一不留神就是千古流传的佳话,供后人想象和品咂。于是,离别,从《诗经》里走来,才有了“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忧伤根柢;从唐诗里走来,才知道西出阳关,无故人相伴该是怎样的孤苦无依;从宋词里走来,才知道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会和生死两茫茫一样令人断肠;从元曲中走来,才知道染醉霜林的,总是离人泪……可是,那么些亲人的别离、知己的别离、情人的别离,有些别离,也许就是永别,在世间一代又一代地上演,尽管故事的主人公不同,尽管情节千差万别,但开始和结局却是类似的。安土重迁,是我们共同的心理。宁念本乡一捻土,莫恋他国万两金啊!普通人的别离,饯行不仅是安慰,更是召唤,用故乡的味道,用家的味道,用亲情的味道。背井离乡之始,故园之思便在心底生根发芽,然后,枝枝蔓蔓的青藤缠绕在心间。家,是心永远的坐标原点。而对于送别之人来说,等待,成为一种甜蜜的煎熬。等到的,也许是重逢,也许是永远的等待……古镇怀远,地处荆楚大地,南宋理宗之时,置怀远军,建荆山城,城墙沿山,因地制宜,西门即为荆门。虽说不能与素有“荆楚门户”的湖北荆门相提并论,但毕竟荆山城地形特殊,东、北两面淮河、涡河阻隔,南面为荆山,仅西面为通途。所以,荆门是进出的要冲,它所连接的正是交通要道。这里百姓聚集,商贾去来,迁客过往,骚人驻足。幽深的城门洞定格了无数次日升日落、飞雨飘雪。每天清晨与夤夜,厚重城门缓缓的吱呀声里,不知有多少故事启帷或落幕。城门内外,无论是在石板铺就的古街上打马而过,还是在乡野泥泞的小道上风雨兼程,总有聚散离别,总有心路漫漫。那永不停歇的脚步,一直走到现在,走向未来。西渚芳莲移来太华种云隈,十丈娇娆傍水开。茂叔当年曾爱此,滥觞今作碧角杯。——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西渚芳莲》关于莲,有许多称呼,或文雅,或直白,或蕴藉,或通俗。也许,“莲”才是最贴切的叫法。写成小篆,“艹”宛若高高的荷茎上花开并蒂,展示着莲的最佳姿态,亭亭玉立,不枝不蔓,轻盈而唯美;莲花之下,块茎相连,连成整体,即使拗开,也会“藕断丝连”。更重要的是,“莲”和“怜”谐音,它把花之娇羞、花之纯洁描摹得楚楚动人,令人怜爱,禁不住心生怜惜。后人对莲的青睐,更多的或许还是因为认同周茂叔“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赞语,把莲视为水中芙蓉。我倒是觉得,莲更应和女子相关联。读李易安的词句,从溪亭日暮的羞赧少女,到月满西楼的思夫心切,花自飘零水自流,莲子已成荷叶老,直到最后孤身零落江南,客死他乡,这位温婉的“千古第一才女”,从才露尖尖角的小荷,直至成为卧听雨声的枯荷,她崎岖坎坷的一生,更让我们在敬重之中,不得不怜惜她的饱经风霜和无奈凋零。她就是一朵坚贞纯洁的莲!和其它植入我们民族心灵深处的花儿一样,莲自然也是和文化根茎相连。由于实用价值的存在,在我国传统十大名花中,莲才有了最为广泛的栽培。杨万里所言“接天莲叶无穷碧”,虽说不免夸张,但凡水域阔大的地方尤其是江南,这恐怕该是夏日最常见的景致了。小楫轻舟,嬉戏钓叟莲娃,一桨便可挥进梦里水乡。在烈日如焰的日子里,更能感受莲的可贵。清晨,那一池从睡梦中醒来的莲花,花瓣轻含雾水,莲叶托举露珠,微风过处,碧浪翻滚,仿佛一块无边的翠玉,只是再高明的玉工也雕琢不出这样的俏色随形。如果是在湖泊交叠的水乡泽国,置身千顷荷塘,自是不算稀奇,反倒司空见惯。可如果要是在荆山脚下,一边是巉岩壁立,一边则是满池莲花,远处山影幢幢,长河逶迤,这该是怎样悠远的意境。这里临近荆门,一渚芳莲见证了那里上演的一幕幕令人肠断的别离。万水千山,也阻隔不了前行的脚步;杨柳依依,终缠绕不住远去的背影。夕阳西下,回望一眼送别之人。那里,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默念着珍重,无限怜惜涌上心头,从岁月的深处漫漶开来,浸湿了多少思妇游子的衣襟与孤枕。有幸被文人墨客捕捉到的,灵感闪现,便成了凄婉动人的诗篇;无人知晓的,只能化作一杯苦涩的烈酒,抿一口就能让人五内俱焚!不管是哪一派的盆景大师,都断然创作不出如此美妙的作品。这件艺术品的作者,叫做自然。它让漫山榴火作为陪衬的背景,为我们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梅谷雪晴雪凝天霁朔风凉,谷口梅花弄冷香。驴背有人惊暴富,琼葩玉树映朝阳。——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梅谷雪晴》相较水的各种形态,惟雪最富情韵。无论是如丝的春雨、酣畅的夏雨,还是连绵的秋雨、凄清的冬雨,都不及绒花轻羽般的飞雪更能令人引发幽思,为之倾绝。雾太飘渺朦胧,冰则一老古板,而冻雨和冰雹,简直就是突然闯入的强盗。它们都远不及雪之轻盈,飘逸,雅致。雪是飘落人间的精灵,它总是让人勾起美好的联想与想象。雪有形有色。六处飞花,千树梨花,漫天玉蝶,无不是在描摹雪,赞美雪。更有太白“燕山雪花大如席”的绝顶夸张。无论怎样去描摹,终比不上真实的景物生动。然而,我们不能因此而漠视文人骚客对雪的钟情挚爱,抹杀他们低吟浅唱的艺术魅力。就像柳宗元的五绝《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所营造的意境,其实更切合“诗中有画”的评价与赞誉,令后世多少丹青高手以此为题尽情泼墨挥毫,展现画意诗情。那种幽邃旷远终因纸笺上的具象而束缚了想象的翩羽。惜乎我们终究不是柳河东,不能站在大唐的江边,陪昌黎先生温一壶好酒,品咂独绝的奇景,而只能在千年之后,妄自临诗嗟叹。仅是一江冬雪,就已让后人费尽心思去品味,去赞咏。如若再添上满坡梅香,在视觉之上,还要调动嗅觉,不知该怎样去享受这种天赐。雪落无声,梅递幽香。于是,枝头绽放着雪花,漫天飞舞着梅香。飞雪与梅香已经融为一体。只有无痕的雪,只有不绝的香。夜月被雪遮蔽,无论是天上还是水中,都只有一片混沌迷蒙。淮心的上下洪交汇处,已不再是那般的泾渭分明,那些故事与传说也已经凝固。洪口停憩着劳顿的归舟,或许,一家人正围炉欢言,亲情比那炭火燃烧得还要旺,还要暖人心窝;被锁镇在荆山脚下的无攴祁也消停了,在这片静谧的世界里,追悔曾经犯下的错误,决心不再兴风作浪,而是要让千里淮河真的是旷览平成,让天下苍生安享风调雨顺;碧溪寒水早已凝结成冰,定格了奔流不息的激情,像行人停歇了匆匆的脚步;落雪融入龟泉,为一瓯清洌澄澈的泉水酿成甘甜芬芳的白乳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像卤水点豆腐那般,以供附近的村镇民庶汲取解渴,或是过往的士子才人品评诗文;神龟在静默中细数齿数,咀嚼着人间的沧桑巨变,回想自己如何从大唐而来,又将走向怎样的岁月深处……今夜,风雪包裹着一切,梅香笼罩着一切。当翌日破晓,风停雪霁,阳光普照,雪色梅香之中,这些都被镀上了金色。楚岫朝云楚山叆叇敛壑间,断续山腰一色连。正是云龙有嘉会,岂云朝齐漫遮天。——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楚岫朝云》春秋至战国以将,连年征战,天下大乱。自群霸并起,到相继称雄,怀远先是属吴,而后归楚。楚人卞和三献璞玉的悲怆传奇,奠定了信史中怀远隶属楚地的血脉根柢;秦末,西楚霸王据垓下为城,兵败挥泪别姬,则增添了怀远之地“楚”因子的分量。怀远沃野千里,境内涡淮汇流,河湖交错,荆涂隔淮对峙,群峰相依叠翠。山川之景虽不能媲美江南,在旷远的淮北平原上却是独树一帜。古人题咏怀远的诗文中,咏涂山者居多,咏荆山者相对少些。石刻亦是如此。想要推究原委,却又不敢妄言,深恐贻笑大方,遭致以蠡测海的诟病。荆涂二山,涂山居东为尊,且海拔高于对岸的荆山;涂山是禹聚诸侯号令天下治水也是三代之始夏王朝的发祥地,禹功如山齐天,可与日月争辉,令后世景仰膜拜;于史书传文所载,涂山出现较早,着墨也较多;如此等等。荆山因卞氏得名,虽说献璞一事足以照亮历史天空的一角,但和神禹治水相比,毕竟还是黯淡了许多;况卞氏是自古落魄悲士第一人,其献璞行为和他所关联的典故一样颇多争议;在赞佩古人和借古哀己之间,卞和自是不可与大禹比肩;荆山龟泉的得名缘于一只白龟,终不及涂山美女为助神禹治水甘愿化而为圣泉、灵泉的传说更为美妙神奇;凤凰曾栖荆山只因当地县令贪心怒飞而去,成就的却是桐城的美名……能够记述荆涂二山为怀远扬名的,多是匆匆过客。他们舟行淮河,登岸之后,选择先拾级涂山也是常情常理。如宋代苏轼《上巳日与二子迨过游涂山荆山记所见》和明代宋濂《游涂荆二山记》所述游览顺序即可作为明证。不管怎样,毕竟荆涂二山同根同脉同源,是传说中大禹导淮神斧所劈才一分为二的。怀远当地人习惯以方位分别称之为西山、东山,更像是称呼同胞兄弟姐妹之名。人们常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其实也未必。观景需要用心,这所谓的“用心”,除了必要的情感投入、审美素养和文化修为之外,还需要有大胆的想象和再创造美的能力与胆识。就连现实主义的杜子美都有《可叹》诗云“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我们更没有理由不去想象和创造。我们可以遥想千年之前的一个清晨,荆涂二山一片苍茫,云随风动,峰峦时现时隐,亦真亦幻。云气和山体的动静结合,变幻出无穷的景致,令人目不暇接,心醉其中。正如宋代黄鲁直七律《涂山》中的尾联所描绘的那样:“有径直通霄汉外,登临无不是仙踪。”这是造化的神秀,更是艺术的鬼魅。若能如此,不用羽化,我们便做了一回仙人。文峰夕照踞阜依岩淮水滨,天然清旷绝无尘。中原罗网无遗杰,不说当年赋硕人。——明·经仁恒《怀远十二景标奇·文峰夕照》双墩文化考古发现中,距今七千年的双墩刻画符号被认为是我国文字起源的源头之一。在这些刻画符号中,有一个象形的“屾”字,据相关文字专家介绍说,此字当缘于怀远荆涂二山并立的形象,因为,“屾”字在词典中通行的解释就是“并立的两山”之意。怀远至今尚有位于涡河入淮口的屾河街,可以印证一二。在众多文化遗存中,风水一说虽众家纷纭然莫衷一是,但当我们无法以现有的知识解释一些现象的时候,就会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相信它。就像怀远古镇龙亢,根据风水解释,“亢”(音gāng)乃龙之咽喉命脉,龙亢被视为风水宝地。虽说历史上龙亢没有出过真龙天子,但却走出了以东汉太子少傅、太常、著名经学大师、汉明帝刘庄老师的桓荣,东晋杰出军事家、权臣桓温为代表的桓氏家族。而怀远四大家族之一的林姓,其聚居地屾河街,面临涡口龙潭,也处于咽喉要地,于是就出了靠科举出仕的清代封疆大吏林之望、林士班,有如二山并立,二木成林;此外还有“江左二林”一说,用以赞誉林之望与其族侄林介弼非凡的诗歌成就。其实,抛开风水说,还是能够解释桓氏、林氏家族兴盛的原因的。据《后汉书》载:“(桓)荣本齐人,迁于龙亢,至荣五叶。”又据《东观记》载:“(桓)荣本齐桓公后也。”所以,桓氏家族有遗传基因和先祖荫庇,文风阜盛自有渊源。而林氏因避倭寇之祸,明末举家从福建莆田内迁,先居凤阳,后来怀远,其家数代书香门第,有所谓“九龙世泽”之誉,人脉不错,官运亨通,再加上作为“外来户”的角色,要想在怀远立足扎根,只有靠科举光耀门楣,以强龙之势,对抗地头土蛇。于是,不事耕读无缘仕途的人总会哀叹自家祖坟风水不好权作托词,聊以自慰。然根据“五行”之说,风水是可以改变的。所谓文峰塔、文昌阁、魁星楼等,便是为改善风水祈祷当地文运昌盛应运而生的。《相宅经纂》中说:“凡都、省、州、县、乡村,文人不利,不发科甲者,宜于甲、巽、丙、丁四字方位择其吉地,立一文笔尖峰,只要高过别山,即发科甲;或于山上立文笔,或平地建高塔,皆为文笔峰。”依此原理,涂山文峰塔即建于怀远县治的东南方向,在涂山伸向淮河的一个小山包上,占地利据巽位,临水而御风。也许人们更多的还是喜欢晨曦,因为它代表着新生。而夕照可能更含深意,每当余晖罩塔,则蕴育着新的希望,预示着美好的未来。我们无法考证涂山文峰塔建于何时,也无法考证怀远科考破天荒者为谁。只是,有了这个象征,便如有了生花妙笔,怀远文士一如涡淮之水汩汩滔滔,也让怀远在江淮大地占据了“怀(远)诗、寿(县)字、桐(城)文章”的首席之地。注:全文作者:怀远宋文武老师。 感谢安徽怀远县宋文武老师为先祖经仁恒诗词所作《漫说》!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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