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花正开》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此话一点不错。翻看作家许淇先生《在自己灯下》中一篇《清供》的美文,也说到:“人生之短暂,不仅自身花开一度,盛时难再,即使赏花,除花匠园丁而外,一般人曾经和花事有缘的也属难得。”况世间万物,皆为人设,人与花相通之处自可心领神会。难怪人们或处于江南,或居于北国,都离不得花。如今,城里人无不栖止于层楼云霄,从下往上看,人住多高,盆花也就随之有多高,见红见绿。更有顶楼称为跃层的平台上,依然绿草花香,一片生机。忽又想起长安画派的著名画家石鲁先生,长期生活在满目苍凉的黄土高原上,居然创作出一幅“家家都在花丛中”的画来,家掩花丛,人花相映,是具家写实,还是画家心目中的一种理性追求,值得深思。
我不谙花事,也从未将心思放在它上面,犯不着像《红楼梦》中的林妹妹那样,惜落花凄婉哀伤而亦泣亦诉,葬花于冢,更不用去做那忙穿花经恨春暮,闲踱柳荫探清幽的浪漫之举。对花,我无所谓爱与妒、惜与恨,家中窗前案头阳台散乱摆放的几盆花,无非附庸风雅而已。诸如君子兰、绿萝、金边吊兰、兰草、山影拳等,大多属那种叶茂绿烟浓,素朴红装稀的模样,正是知否,知否,向来绿肥红瘦。好在清人李笠翁早有经验之谈:“草木之类,各有所长,有以花胜者,有以叶胜者”(《闲情偶记﹒种植部﹒众卉第四》)。回看花草扶疏翁郁,花胜也好,叶胜也罢,其神其韵,皆合我意。况且那些每到季节的换盆换土,日常的施肥。洒药浇水修整之事都是爱人所为,我没有耕耘,哪来收获?即如此,也就满足了。
记得去年秋月一日,友人见我家中的花虽然绿得可爱,但枝头常不见花儿绽放,便送我一盆栽,并说,这是美国的紫罗兰,一年四季常开不败。在我印象中,紫罗兰并非如此,既是友人一片苦心,也就未过多理会。拿回家中,即置书斋案头。望着花闹枝头的婆娑韵味和绰约风姿,喜气顿上眉间。此花属草本,性喜荫蔽湿润,植株不大,但繁茂,叶呈心脏形,深绿色的叶片生出白色的细茸毛,花梗由叶腋处抽出,须分三叉,各生一花苞,最高处一朵独自先开,后二朵随后依次而发,似春桃,然无桃花妖艳却多情愫;像梅朵,虽无梅花高洁却不染尘俗。花冠五瓣,呈淡紫色,薄如纸,轻如绢,有一股清幽冷艳之气。黄色的雄雌两蕊从花心伸出,宛若一对恋人相视而立,顾盼多情,十分可人。花凋谢后,自落盆中,似情缘未了,正如清人龚自珍所言:“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小小一盆紫罗兰自作客我家,始终是这花谢了,自有那花又开,从未间歇,可见友人并未欺我。现在,我家的花也是一年飞绿云,四季着红装了。每每劳顿之余,或案头挥毫泼墨,或灯下捧卷吟哦,总忘不了看上一眼那小巧玲珑的紫罗兰,于是,一种盎然的生机与活力仿佛注入我的体内,腰酸背乏随之一扫而光,精神为之一振。
小小的紫罗兰,清新淡雅,俏丽销魂,足可撩人。它又极为普通,若置于众芳之中,你也许难以发现它的倩影。它无所奢求,只要有神圣的泥土,清冽的水,便能自由自在地生长。花虽无四溢的芳香,但有浓浓的书香在,两相交融,相伴依依,足矣。至于我一直怀疑的这美国紫罗兰的花名,是俗称,或是本名,还是误传,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年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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