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光影下的徽州古村,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时

还记得在一个黄昏时分,阳光懒懒散散的在湖面洒下一片波光粼粼,李慕白着一袭长袍、手牵骏马,缓缓走到一个粉墙黛瓦、山明水秀的古老村落。

当时的我,惊讶于一部武侠电影的开场,竟会是如此的安静平和,经历过一番刀光剑影之后,那座徽州古村却早已驻扎在心头。

当我从头再来仔细审视她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叫宏村的地方,还承载着徽州文化古往今来的荣耀,与南屏、婺源等徽州古村落一起,散发出一种徽墨般的幽香。

01、水墨宏村

据查,约九百年前,一个叫汪彦济的人为避火灾和盗贼之患,启程缘溪而上,找寻一个可避世安家的地方。来到一枕山临水的空地,遂建起屋舍十来间,举家落户,从此取名叫弘村。

两百年后,后辈人中出了一个通晓建筑、地理、堪舆的能人汪思齐,为了使村庄摆脱火灾之苦,并福泽后世,请来风水先生遍阅山川、详审脉络。

历经十年,据以“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牛卧马驰,莺舞凤飞,牛富凤贵”之说,把村首的溪水引入村中,,环街绕巷,并且把村落筑成牛形。在清乾隆二年,为避帝讳,将弘村改名宏村。

距宏村建村九百年后,一个叫李安的导演筹拍武侠电影《卧虎藏龙》,寻至当年汪氏始祖安家之地。如今的宏村比当年多了一泓湖水,位于村口,唤作南湖。

李安站在湖畔,眼光流动于上下四方,看着湖面风吹莲动、横卧长堤,看对岸白墙青瓦、绿树成荫,望远处山影重重、高天流云。见此人世与天地交融的从容景致,李安为他“天人合一”的玄虚意境、“出世入世”的儒道哲思寻获了最佳载体,遂拿它作了开篇之镜。

沿长堤前行,巷道旁那从古至今无法胜数的徽派民居,南湖书院、承志堂、敬修堂……皆有着如“青冥剑”般的古朴与精巧。穿行在高墙窄巷间,豁然出现一半月形水塘,唤作“月沼”,好似墨笔勾勒出来一般。这座水塘几百年前为“天然一窟,冬夏泉涌不竭”,村民们将其扩增为水塘,以“潴内阳水,而镇朝山丙丁之火”。

古村的建筑堪称艺术美与科学性的完美结合。由于徽人大多不喜张扬又注重社会等级,大多数住宅属于讲究实用、结构合理、细部精致美观。

古村本无生命,有的是人于其间的动感,岁月更替物是人非,只留下潺潺的流水。百年来,月沼倒映着周围的民居宗祠、人世推移。

李安见状,遂让李慕白与玉娇龙施展轻功从池水之上掠过,为自己的电影添上一份飄渺诗情。此情此景亦已定格在宏村的水墨画卷之上,让宏村的眉目间隐约多了份江湖的气度与寂寥。

见过李安镜头下的徽州,像世界在身旁闪过,如弹指间的电影片段,又或像浓墨滴入水缸晕开的一瞬。

这方寸之地山水黑白之间,阴阳调和而稳定,无论外界如何动荡,这里的人年复一年坚守着生活模式。在万变之中保持静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固然可以说这是墨守陈规,却不可否认“平淡是真”的亘古之道。

古老稳固而浓烈的文化氛围,孕育了对忠孝节义和仁义礼智信的推崇、对儒道释的敬重、对宗族礼法的遵守、对信仰的坚持。现实维度的架构与文化层次的缔造共同缔造了徽州的时代意蕴。

徽州人,吃穿在道之中,行走于道之中,就连追求与梦想都在贴近大道。向往未知是人类的天性,从老子、庄子到陶行知先生,古往今来徽州多少能人志士如星宿闪耀自己的微弱之光,集群力而照耀人心浮躁而暗淡混乱的年代。

02、深幽南屏

在《卧虎藏龙》中,李慕白和玉娇龙两位轻功了得,蜻蜓点水的月沼取自宏村,飞身而起的“振远镖局”却是位于别处一个叫南屏的村落。

而早在十多年前,南屏就被张艺谋挂上了一块匾额,上书“老杨家染坊”,在此困入了一个叫“菊豆”的女人。

南屏位居安徽黟县西南,距宏村不远,因背倚南屏山而得名。有人称《桃花源记》中的桃源即为南屏,但故人已逝,无法考证。在南屏依然可看到陶潜笔下的“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徽州的居民沿袭道家和儒家的思想,在村落建设上注重天人合一的哲学观。在村落选址上,最为理想的模式是枕山环水和面屏,这种选址方式,一方面体现了徽州人的避世思想,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徽州人的生态思维。

而张艺谋却全然无视那片牧歌田园,在他的镜头下,只有曲折幽深的古巷,和高墙阴郁的深宅,压抑着菊豆与天青的不伦之情。

古时的微商常年在外经商,家中只余老弱妇孺,徽州民居为防贼的高墙深院之型,其实也是为了防妻妾出墙。而“老杨家染坊”被设在南屏最富盛名的“叶氏宗祠”之中,“邑俗旧重宗法,姓各有祠,支分派别,复为支祠”,南屏至今还保留有八座祠堂。

祠堂是一个家族的灵魂安息之所,亦是封建礼教传承之体。张艺谋清楚看到了白墙黑瓦下,安放的是一个人性的牢笼。于是,在森严的深巷高墙之内,在这片诞生了程朱理学的土地之上,菊豆和天青那如同鲜红染料般浓烈的欲望,意图从中突围,势必会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菊豆》拍摄距今已有十余年,当地人仍把叶氏宗祠“序秩堂”保留成电影中染坊的模样。那块“老杨家染坊”的牌匾仍高悬于大门之上。当年剧组在中厅开膛破肚挖出了染池,直到几年前才复填上。如今,中厅还摆放有晾布架、春米臼、绞车等物件。

南屏借电影加以宣传自身本无可厚非,但不恰当在把虚华道具视为珍宝,把千年文化弃如敝帚。《菊豆》诚然妙不可言,然而怎么比得上徽州祠堂文化的厚重。电影之于人文与风景,从来只是锦上添花,终究无法取而代之。

03、诗情婺源

南屏再往南,越过休宁县,便至婺源。婺源虽属江西省管辖,但自古便属古徽州,所以每当提及徽州,婺源是不可遗漏的村落。

当年在《闪闪的红星》中,潘冬子的家乡就在婺源,漫山的映山红、江中游的小小竹排,即是婺源给世人的初始印象。此后过了约三十年,婺源才在霍建起导演的《暖》中再次亮相。

莫言原著《白狗秋千架》的故事本发生于山东高密,但因《暖》开拍之际正值秋季,霍建起无法在北方寻到他所要的清雅之美,故而转至南方寻找合适的地方。

霍建起从中挑了庆源作为井河的故乡,只因为这处地方最为淳朴天然。而片中梯田层叠的村庄远景,实际上就是观油菜花的胜地江岭,那座朴拙的古廊桥,则是安坐在思溪村口的通济桥。

其实,婺源遍地皆是完好的徽式村落,清华、理坑、思溪、延村、李坑、江湾、汪口、晓起、庆源……这些古村落中的用水系统、护水林都体现了乡村生态文化中的生态美学和生态道德,其蕴含的生态环境保护理念以及环境选择理念,时至今日仍然对乡村生态格局的选择和营造具有指导作用。

婺源各村落都有着“嗳嗳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清素容颜,却又不失各自独特的气质。最终,霍建起摘取了各村落的精华,才拼接出了《暖》的诗情画意。

《暖》拍摄于秋天,但婺源最美的时节当数早春二月。春季来临,油菜花便铺展出一片金黄,桃树梨花在粉墙黛瓦之间,迢迢绿水在隐隐青山之下。漫步在青石铺就的巷道,你就会感受到什么叫“杏花烟雨江南”的诗词意境。

拍摄《暖》之时,几位主演整日身着农装,与村民“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全然融入了“归园田居”的朴素生活。霍建起曾说起过:“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愿意陶醉在里面”。

拍完电影将要离开的时候,他摸摸这个墙,看看那个桥,已然恋恋不舍。他最终把自己的陶醉与眷恋渗进了电影的每一格胶片中。

其实莫言的原著中满是阴暗与残酷,但霍建起在自己的光影之中,把它们全然消解,把丑陋化为美丽,把痛苦化为感伤。

如今生活越来越艰辛,人心越来越浮躁,其实只是因为那些曾经的美好都被时间埋藏了起来。正如徽州古村的传统与淳朴,还是有许多的美好依然留在那里,不经意间就会流泻出来,挥之不去,割舍不掉。

“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当我们凝视徽州,徽州也在凝视着我们,投以微弱却足以令人震撼的光芒,它在静静地诉说,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而在放弃对这个世界进行深层次认知之前,必须时刻记住,人生的惊喜总会不经意地出现,为的是给即将失去希望的人看似永不断绝的情怀。

结语

徽州古村落既是一种物质资源,也蕴含了文化的内涵。徽州古村落所体现出的生态思想使得人与自然在徽州村落数百年间展现出无以伦比的和谐氛围,人与自然在对立中得到统一,村落的形态与自然也得到完美的融合。

现在,很多城市力图打造“园林城市”、“生态城市”等环保模式,徽州古村文化中的生态思想以及追求美好环境的丰富的意象值得我们深思并借鉴。

徽州历经岁月的洗涤依然对现代的我们有所影响,更多表现出的是人们对于生活的美好愿望,展现的是人文的思想内核,是寄予环境的一种人文情怀,在时代的洪流中依然散发出生活的温度与时代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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